第95节

晨时分,如澜被身子的异常惊醒,感觉肚皮绷紧且闷闷地疼,开始并不在意直到早上起来如厕时才发现下`身见红,她悄悄地告诉青梅,青梅一听就惊慌起来,算日子也该要生了,便急急忙忙让嬷嬷去唤人。肚子开始还不过半个时辰才痛一次,渐渐阵痛的间缩短到两刻钟,等过了午后间隔就更短了,一刻钟就来一次。如澜双手抱着圆滚滚的肚皮,皱紧眉头强忍着,时不时哼了两声。青梅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不停地向外张望。

门外响起脚步声,青梅急忙冲过去掀起门帘,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走了进来。青梅一把拉住女人的手臂便将女人拖到床前,急切地说:“嬷嬷快帮我家主子看看,是不是快生了?”

女人看了如澜一眼,伸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问道:“头胎?”

如澜咬着牙点了点头,女人又问如澜何事开始痛、何事见红,如澜疼得紧没空搭理她,倒是青梅在旁边一一回答了。等青梅说完,女人轻描淡写地说:“还早着呢!你得给她弄点吃的,不然等会没力气了。”

青梅也没经历过女人生产,稳婆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急忙吩咐那两个嬷嬷去给如澜弄吃的。可是如澜面对嬷嬷端到面前的粥却提不起半点兴趣,摇头拒绝了,她疼得紧哪还有半点心思吃东西。又过了半个时辰,如澜已经无法忍耐了,疼得在床上打滚,一声连着一声地喊痛。青梅眼泪都出来的,冲到外屋对着接生婆大声喊:“快进去看看啊!她都疼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坐得住?”

稳婆瞄了青梅一眼,不耐地说:“姑娘,女人生孩子自然是痛的,不痛能生得下来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站起身慢吞吞地进屋走到如澜床前,翻开如澜的裙子检查一下,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哟!这口开得倒是快,怕不用多久就能生下来了。”

青梅焦急地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能减轻疼痛的?这样折腾下去不行啊!”

“能有什么法子?忍着吧!”

稳婆毫不在意地回头吩咐守在一旁的嬷嬷去准备热水。如澜感觉肚子像要被撕裂一样,一阵连着一阵的锐痛,前一股痛感刚过去,她便倦得想睡,可还没等她开始迷糊,凄厉的疼痛又再度袭来,狠狠地撕扯着她,挤压着她,仿佛有人要将她的肚皮和身体硬生生地剥离。下腹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狠狠地向下推,强烈的便意伴随着痛疼不停的袭向她,使她又羞又累。无休无止的折磨令她的快要崩溃了,哭喊起来。

青梅按住如澜挣扎身子,焦急地大声叫道:“姐姐,你忍着点!忍着点!”

“好痛啊!青梅,我不生了……啊!”如澜又一声大叫,脸面扭曲,青梅又急了,冲着稳婆骂:“你快看看她呀,到底还要多久呀?”

“姑娘,这事急不来,该生出来就会生出来。”稳婆伸头到如澜的身下一看,白了青梅一眼,道:“早着呢,还没看到头。”

“啊?”青梅傻了眼,耳边又传来如澜惨绝人寰的叫喊,她听得心惊胆战又无能为力,只能不停地安抚着如澜。见如澜满头虚汗,青梅赶紧掏出帕子为她擦拭,不料如澜突然抓住青梅的手腕,紧紧地攥住,她的指尖嵌入了青梅的皮肤,青梅却不敢乱动,握紧拳头任如澜抓她。

如澜叫得声嘶力竭,青梅的手腕都给她掐青了。这时候,接生的稳婆忽然惊喜地大叫起来,“看到头了,快使劲!”

如澜痛得神志不清,哪还能听从接生婆的指挥,只顾一声声的哀嚎。接生婆急得团团转,跺着脚嚷了起来,“有力气喊还不如使劲生呢,快使劲啊!”

……

“啊!啊!……”

凄厉的叫声伴随着频繁的阵痛,如澜眼泪迷蒙,满头虚汗,头发凌乱地披散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使劲啊!使劲啊!”接生婆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

阵痛又袭来,如澜一咬牙拼命地向下用力,青梅也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使力,可是下`身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接生婆忽然变了脸色,附到青梅的耳边低声说:“情况不妙啊,这位主子平素缺少走动,胎儿又太大,恐怕要折腾了。”

青梅吓了一跳,问道:“那怎么办呀?”

“听天由命吧!”看了如澜一眼,吩咐青梅,“赶紧备些参汤,你得和她说话,不能让她睡过去。”

青梅点点头,照着接生婆的话吩咐人准备参汤,又大声地喊着如澜,如澜虚弱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姐姐,你会没事的,坚持住,嬷嬷说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你要坚持啊!”

“可是我好痛……”话没说完,脸面已经扭曲,又一声哀嚎从她的嘴里喊出,青梅再也看不下去,掰开如澜抓住她手腕的手指,急冲冲地走出门外,低声交代了守在门外的嬷嬷几句,嬷嬷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身影就消失在夜幕中。

肚子里孩子依然没有动静,如澜感觉她快要死去,身上的力气一点点消失,阵痛每袭来一次她就像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不但肚子痛,连四肢百骸都似乎要裂开。下腹的坠胀夹杂着被撕扯的疼痛又袭来,她神思恍惚,恐惧瞬间席卷全身,不由地张开便叫:“胤祯!胤祯!救我……”

“姐姐,不能叫皇上的名讳啊!姐姐你忍着点……”

……

夜幕下的另外一间屋子,雕梁画栋,装饰精美,房间只点了一盏灯,屋里一切都处在朦胧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太监急冲冲地推门进去,一时适应不了屋里的黑暗,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才发现站在窗边的男人,他低头走过去停在男人身后,低声说:“皇上,那边来消息了。”

“怎么说?”男人的声音略焦虑。

“那边说情况有些不妙,痛得很厉害,还一直喊着皇上。”

“喊眹?”

“是这么说的,说是一直喊着皇上的名讳,要皇上救她。”

男人猛地转身直视着太监,问道:“情况怎么个不好法?”

“孩子太大,怕生不出来。”

男人沉默了,良久后才挥手让太监退出去,太监也不敢多说,诺诺地退了出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屋外急冲冲地跑过来一个人,照旧是那个上了年纪的太监,这次的脚步比刚才还急,刚推开门就叫了起来,“皇上!皇上!”

屋里的男人猛地坐直身子,在黑暗中紧紧地盯着冲进来的太监,声音带着一丝颤唞,“生了?”

太监跑得急,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门口喘了几下才快步走到男人跟前,语速快如滚珠,“那边说,如果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问皇上要大还是要小……”

男人腾地站起身,“眹要去看她!”

“皇上不可,您万金之躯怎能随意入产房,再说您去了也没用啊!”

太监拦住了男人,男人顿了一下,猛地转回身狂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太监看他转了几圈后,急忙提醒,“皇上,那边等着回话呢!”

这一说男人反而下定了决心,举步就向门口走去,太监一愣,等他回过神是男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急得赶紧跑到男人身边,低声哀求:“皇上,您不能去啊!若您去了,之前所做的事可就都功亏一篑了。”

“难道要眹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不行!朕要去看她,眹要去陪着她,她需要眹在身边。”男人低声咆哮。

太监也急了,不顾一切地挡在皇帝面前,“皇上,产房污秽,会冲撞您的,您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啊,那边还等着您的话呢!”

男人踉跄地退了几步,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说话。太监心急如焚,再次开口催促,“皇上,那边还等着您的话呢!”

“有什么好问的,当然是保大人了,保大人!一群废物!”皇帝怒吼起来,太监吓的一激灵,二话没说拔腿就跑,男人突然喝住他,“叫太医过去!”

“嗻!”

太监急冲冲而去,屋里的男人颓然地倒向椅子,蜷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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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

“姐姐,使劲啊!使劲……”

“我……不行了……”

拍门声突然响起,在旁边帮忙的嬷嬷赶紧跑去开门,片刻后又急冲冲回到青梅身边,附到青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青梅抬起头不确定地问:“那边说保大人?”

嬷嬷点了点头,青梅仿佛松了一口去,对蹲在如澜腿间的接生婆低声说:“保大人。”

“不!”如澜腾地睁开眼睛,死死地望着接生婆,凄厉地喊道:“我要孩子!要孩子!”

接生婆愣了一下,为难地看了一眼青梅,青梅一咬牙,肯定地说:“保大人!”

如澜忽然抓住青梅的手,艰难地抬起头,满眼的祈求,“青梅,我要孩子,求你了……”

“姐姐……”

“帮我……帮我……啊!”

又一次阵痛,如澜紧紧地抓住青梅的手,咬紧牙关地向下使力,兴许是因为用力过大她的胳膊和腿脚都哆嗦起来。青梅被眼前的如澜震住了,此时的如澜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液浸润得湿漉漉的,黏腻地粘在脸颊边,可的眼里却闪着莫名的光,坚定而执着,那是不顾一切的决然。青梅不由自主地反握住如澜手,随着如澜的叫声一起用力,一起颤唞。

如澜尖叫着,颤唞着,终于,婴儿响亮的哭声终止了一切痛苦。如澜想睁开眼,可浑身却没一丝力气,她感觉身体都变虚飘了,那哭声好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那么远那么模糊。她动了动嘴唇想叫青梅把孩子抱来,却怎么也说不出话,眼皮渐渐沉重,终究抵不过疲倦沉沉地睡了过去。接生婆往如澜的腿间瞟了一眼,忽然惊慌地叫起来,“哎呀、不好了,她血崩了!”

……

亥时末,夜色浓重,急冲冲而来的人影轻轻地推开房门,低声喊道:“皇上!”

屋里的男人一动不动的窝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出去,眹不想听。”

太监愣了一愣,反而笑了起来,轻声说:“皇上,是个阿哥。”

“大人呢?”

“虽然失血过多,不过有太医在,有惊无险,算是母子平安吧!”

“他没看出什么吧?”

“皇上放心,屋里灯光暗,他瞧不真切,就是看见了也以为是那边的那位。”

男人慢慢坐直身子,良久后才站起身走到窗边,仰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深邃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皎洁的光华将大地照亮如白昼。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