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晰,她怔怔地望着允礼,允礼满眼的疼惜,带着淡淡的哀伤。如澜动了动嘴唇,费力的叫了一声,“十七爷……”

声音沙哑暗沉,仿佛渴了千年的人。允礼抖着手想搂住她,可手伸出一半又硬生生地缩回去,眼睛往青梅那边瞟了瞟,挤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问:“醒了?”

青梅也冲到如澜身边,带着泪欢喜地说:“谢天谢地,姐姐你终于醒了,不枉王爷在这里守了十几天,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说完又蹬蹬地跑出门,如澜只听见青梅不知对什么人说“快去告诉皇上,就说乔姑娘醒了。”

如澜看了允礼一眼,闭上眼睛懒懒地说道:“你守着我干什么,让我死了好。”

“你怎么这么傻呀?就是遇到再大的事也不能寻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没命了就什么都没希望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

“活着太累了。”如澜停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什么都没了……”

趁着青梅出去吩咐人为如澜准备膳食的当儿,允礼放纵了自己一次,他悄悄地把手伸进被窝轻轻地握住如澜的手掌,如澜颤了一下,没有缩回去。也许她身体虚根本就不想动,或者她这时候真的需要人安慰。允礼轻轻地摩挲着如澜的手背,柔声说:“还有我呢?”

如澜忽然抽泣一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缓缓地流入鬓角。允礼一阵难受,抬起手轻轻地拭去那道泪痕,低声说:“我去求过皇上一次,可皇上不肯,等过几日你身子好些我再去求。”

“没用的……”如澜忽然反握住允礼的手指,急促地喘了几下,脸色竟然浮起一抹异样的晕红。允礼吓了一跳,急忙说:“你别急,事情不是没有转机,我会想法子的。”

如澜的气息渐渐缓了下来,依旧闭着眼,可泪水却掉得愈发急,一颗接着一颗渗入鬓角,不一会就浸湿了发根。允礼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能握紧她的手,用他掌心的体温温暖她冰凉的手指。

如澜手指在允礼的手掌中巍巍颤唞,抖得允礼的心揪成一团,如被钝物撞击般闷闷地疼。良久允礼才想起,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

如澜仿佛没听见一样,过来好久才幽幽地说:“孩子没了,他也没了,我活不下去……”

“孩子?”

允礼一怔,正要询问,忽然听到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立即想到是谁过来,赶紧松开如澜的手坐直了身子。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捕捉到如澜刚刚那句话中的字眼,立即脱口而出低声道:“他还在,只是受了点苦,他……”

身后的布帘子刷地被人掀开,允礼立刻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站起身退到一边,恭恭敬敬地行礼请安:“皇上吉祥。”

皇帝没看允礼,越过他大步走到床边坐在如澜身旁,目光直直地落到如澜脸上。如澜原本听了允礼的话大为震动,不料一睁开眼便瞧见了皇帝,她有快一年没见过皇帝了,这一看竟然发现皇帝苍老了许多,胡须虽然修理过却依然遮掩不住脸上的疲倦。这么怔忪间,皇帝已伸手将她楼入怀中,紧紧地抱着,险些让她透不过气。如澜憋得难受,忍不住咳了两声,皇帝这才放松手臂,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想丢下眹了吗?若你再不醒来,眹真的要将太医院那群人全都治罪了。”

皇帝的话语令在场的人都变了颜色,允礼更是低垂着头,目光只落得跟前的地上、皇帝忽然叫了一声“允礼。”他忙上前一步应道:“臣在。”

“你救人有功,眹要赏赐你,眹前些日子就听说你的妾室有了身子。这样吧,也不用等到孩子出世,眹现在就赐个侧福晋的名号给她,吃穿用度明日起按侧福晋的品阶供给。”

“谢皇上恩典!”

允礼往如澜的方向偷偷瞄了一眼,可惜被皇帝的身影挡住了,他只好悻悻地收回目光。皇帝把他这些微小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不悦地说:“你回去吧,累了几天好好歇一下,免得让人说眹刻薄了你。”

“是,臣告退。”允礼低着头慢慢地退出去。

青梅这时刚好端着滋补的药膳粥进来,皇帝竟然招手示意青梅放到他身边,青梅大概猜到一半,二话没说地挪来木几放在床边。皇帝回过头,对如澜轻轻一笑,脸上的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只听他低声地哄着:“眹喂你吃好么?睡了这么久不吃点东西哪行。”

不待如澜回答,轻轻地扶起如澜靠在他的身上,他从如澜的身后伸出左手环住如澜的身子,右手舀了一汤匙粥,先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再伸到如澜嘴边,柔声说:“来,吃一口。”

如澜低垂着眼帘,机械地张口含住匙羮,顺从地把粥吞下去。皇帝笑了,又舀起一汤匙伸到如澜嘴边……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贵人

更新时间:2013-5-31 10:49:16 本章字数:3998

七月虽已经是夏末,可天气还是很憋闷,空气好像凝固一样没透出半点风。刘贵人不停地扇着帕子,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宫女欢儿怯怯地站在一旁,满脸惶恐。刘贵人忽然停下脚步,对欢儿说:“在呆下去我就要疯了,我要出去!”

欢儿瞟了她一眼,小声说:“孙嬷嬷说您不能出去,你还在月子里呢!”

“孙嬷嬷,孙嬷嬷,孙嬷嬷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谁说我不可以出去的?”

刘贵人声调腾地拔高,眼瞪得浑圆。欢儿低下头,抖抖索索地回答:“是皇上说的,外面都知道你生了六阿哥还没满月呢。”

刘贵人顿时语塞,恨恨地盯着欢儿,欢儿始终不敢抬头。刘贵人心里窝着一团火却无数发泄,越发烦躁起来。欢儿偷偷地瞟了一眼,见刘贵人还在晃悠,便小心翼翼地劝说:“主子,你还在月子里,吹风会落下病根的,回床上躺着吧!”

“要你管!”

欢儿不劝还罢,一劝刘贵人更生气,一甩帕子便迈出房门,扭着腰身向外走去。刚走到院门便被拦住了,孙嬷嬷冷着脸问:“刘贵人这是要去哪儿呀?”

“嬷嬷,我在房里窝了一个月都快憋屈死了,你就让我出去园子里逛逛吧!”刘贵人说话又娇又嘢,就像是和孙嬷嬷撒娇一样,可惜孙嬷嬷并不吃她这一套,冷哼了一声,说道:“憋屈也要忍着,你这可是在坐月子,让别人看了怎么想?”

“又不是真的……”刘贵人小声地嘀咕一下。

“你说什么?”孙嬷嬷的声音变得冷厉,眼睛定定地直视着刘贵人。刘贵人也撒泼起来,怒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有奴才这么和主子说话吗?”

孙嬷嬷冷冷一笑,说道:“我是奴才没错,可我是皇上的奴才,不是你刘贵人的奴才。刘贵人可别忘了,你是仗着有六阿哥才能晋升贵人,若不是六阿哥,恐怕你至今还是个小小的答应呢!”

刘贵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悻悻地站了一会儿,收起脸上那副倨傲的神情,放软语气哄着孙嬷嬷,“嬷嬷别生气,我年轻不懂事,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以后还得靠嬷嬷提点呢。”◤思◤兔◤網◤

孙嬷嬷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看也不看刘贵人,冷冷地说:“刘贵人还是回房躺着吧,免得吹风落下了病根。”

刘贵人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孙嬷嬷的祖宗十八代,表面上却装出很听话的样子,朝孙嬷嬷挤出一个虚假的微笑,仪态万千地转回身。刚走了两步,想起一件事又回过头问:“嬷嬷,皇上什么时候才来看我呀?”

“皇上忙着呢,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可是皇上都半个月没来人家这里过夜了,人家想他了。”刘贵人嘟着小嘴,一副万分委屈的摸样。

孙嬷嬷脸色一寒,冷声说:“刘贵人是糊涂了吧,你坐月子身子不便,怎么可能在半个月前为皇上侍寝呢?这话可别乱说出去了,免得惹怒了皇上谁都没好果子吃!”

刘贵人听了紧抿着嘴,眼中泪水晃了晃,最终一跺脚气冲冲的转回屋,一进了房间便冲着欢儿一顿没头没尾的呵斥,又摔着枕头又摔衣服的。可怜欢儿不明不白受了一顿气,又不敢吱唔半声。

每天这样憋着,好不容易挨到月子满,刘贵人兴高采烈地打扮一番拉着欢儿就要出门,谁料孙嬷嬷照旧把她挡回去,说是还要等多一个月。刘贵人那个气啊,却又对孙嬷嬷无可奈何,只能整天坐在门口望穿秋水地等着皇帝,可整整一个月连皇帝的影子都没看到。原本这刘贵人每天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后来连头发也懒得梳了,睡醒就披头散发地坐在屋檐下发呆,呆腻了又回床上去睡觉,说实在的,她这样子跟禁足入冷宫有什么区别呢?

等孙嬷嬷告诉刘贵人可以出去时,刘贵人已提不起一点劲,懒懒地吩咐欢儿为她梳洗,随便换了一套衣服便出去。这时候已近中秋,花木凋零,到处都是一副萧条的景象,刘贵人越发觉得无趣起来,随意找个亭子,坐在里头吁长叹短。原先侍候刘贵人的宫女不知被调到哪里,欢儿也是新来的,她被派到刘贵人身边时刘贵人已经坐月子了,所以欢儿对刘贵人以前的事并不了解,加上欢儿平时口就拙,不会说些哄人的话,这会儿也只是站在刘贵人身旁干瞪眼。

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附近隐隐传来吵杂声,刘贵人眉头一皱,说道:“什么人这么不懂规矩,吵吵闹闹的。”

欢儿张望一下,有留神凝听一阵子才说:“主子,声音好像是从那个院子里传出来。”

刘贵人顺着欢儿手指的方向一看,那是一座西洋风格的建筑,刚好的园子的另一头,离她们所在的亭子也不过两三百步远。刘贵人朝那边抬了抬下颚,对欢儿说:“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欢儿二话没说便跑出亭子,过来一会儿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对刘贵人说:“主子,是公公们在打扫。”

“打扫?怎么好端端的打扫那儿?那里不是没人住吗?”刘贵人皱着眉头往洋楼的方向望了望。

欢儿喘了口气,答道:“他们说是给乔贵人住的。”

“哪个乔贵人?”

“奴才……没问……”欢儿不敢看刘贵人渐渐生出怒气的面容,心慌地低下头。

刘贵人腾地站起身,甩着帕子蹬蹬蹬地走出凉亭,满脸杀气地往洋楼的方向走去,欢儿抬起头看到刘贵人已经走出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