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伤情

他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震惊而又畏惧,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邢邵辰眸光如墨,唇角微微上扬,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你想要救你爱的人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告诉我,这段时间,在宫中,阿紫跟安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共工重重磕头,心中惶恐,“殿下明鉴!公主殿下与世子妃的死绝对没有关系!奴才愿以性命担保!”

纵然阮碧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阮碧,纵然她嫉恨君紫,可他深信,火烧藏书阁此等大事,她怎么做得出来?

“无需多言!世子殿下想知道什么,你直说便是!若真与公主无关,殿下绝不会冤枉好人!”寒飞低斥一声,目光凛冽。

共工权衡片刻,知道今日若不全盘托出,不但救不到安康,就连自己也难以全身而退。

于是他一五一十,把君紫入宫之后,安康与她之间的摩擦一一道来。

“我听公主说,世子妃入宫,是为了查探摄政王的死因,没想到……”后来的意外,谁也未曾料到。

原来她一次又一次地找借口留在宫中,是因为这件事,如果自己早些察觉,也许一切悲剧都可以避免,他紧紧握住拳头,脸色惨白如雪,许久,他淡漠地转身,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共工急急抬起头,想要开口,寒飞神色冷厉地瞪了他一眼,阻止了他满腹话语。

“你且回去吧,如果殿下想要救公主,势必会派人给你传递消息。”

共工唯唯诺诺地点头,悄然离开,心中对自己所说之事先后反复推敲了几遍,确定没有给安康带来太多麻烦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半夜醒来,邢邵辰眼前出现一阵恍惚,仿佛君紫就坐在那窗户旁边,笑吟吟地对镜梳妆,乌黑长发如瀑般垂下,容色妩媚,眉眼清澈。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那虚无的景象,很快,手掌穿破了幻境,一切归于现实。

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着青色石板,他缓缓起身,走到外面,看着漫天阴霾,微微阖上双眸,唇色发白。

君紫的丧事由君家人操办,君将军与君夫人悲痛过度,始终不肯让君家以外的人观礼,就连他,也只能站在君家外面,看着葬礼结束。

那天,帝都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君将军抱着骨灰打开门,把最后一点念想留给了他。

“那场大火,没有让阿紫留下什么,这是唯一找到的一点遗物……”他苍老了不少,鬓发间多了几缕白发。

邢邵辰紧紧接过骨灰,嘴唇翕动,终于缓缓闭上双眸,死死压抑住心中的刺痛。

他终于明白,当初娘亲为何选择在父亲棺木前殉情,失去挚爱的痛苦,有几人能够忍受?如果不是为了替阿紫报仇,只怕他也活不下去。

君紫为他绣的香囊,他一直贴身带在身上,如今,里面放的不是沉香,而是君紫的骨灰,他把香囊贴在最靠近胸膛的方向,仿佛她一直伴随在他身边,从未离去。

今日,共工所言,与他这几日调查的消息一致,就凭安康与丽妃联手,只怕也没胆子干出火烧藏书阁的事,这天下只有一人能够不畏惧流言,为所欲为。

他紧紧握住香囊,唇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那些害了君紫的人,他一定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远在帝都之外的韩府,韩静接到帝都密报的那一刻,捂着胸口,蓦然喷出一口血来,直把众人吓得涌上去,捶胸的捶胸,请大夫的请大夫,韩静用力推开众人,唇角沾血,厉声道:“送我去帝都!”

“可是少爷,您现在的身体……”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他双手撑住椅子,用力站起来,挣扎着想要出门。

“你现在去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一抹青色身影出现在韩府大堂门口,幽幽说道。

韩静抬眸,瞥见叶青,顿时咬着牙冲上去,用力勒住了他的衣领,“你……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只要我入宫偷到那几样草药,就能治好她中的毒!你说过只要我做到了,她就能活着!可她现在死了!我不信!我要亲眼看看她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就算你去了又能如何?她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叶青愤怒地盯着他,“帝都如今兵荒马乱,你去了又能干什么?你以为你入宫就能查到她死去的真相?“

“死?呵呵,叶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从你告诉我入宫偷草药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让我去送死!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可为了救她,我甘愿冒险!如今,我正打算去冒一次险,就算死在宫里,也算是如了你的愿,你又何必阻挠?”

叶青沉默了,是啊,他不能放过与翠屏山有关的所有人,韩静,慕云,还有大当家,他们全都是当年杀害自己父母凶手的弟子!更何况,韩静的妹妹现在又嫁给了慕云,他怎能放过韩静?

君紫的死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令他再也无法镇定下来,一步一步履行自己的复仇计划,韩静与他一样,都爱着那个女人,爱而不得,只期望她能好好活着,本已是奢望,可如今,老天连这点也收了回去。

他不想让死去的君紫心中难安,只能阻止韩静的冒险。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希望你死,可若是她还活着,必定会怪我让你进宫送命,我不想她怪我……”叶青眼圈发红,咬着牙说道。

韩静沉默片刻,转身重重一拳打在桌上,“是谁?究竟是谁冒充我引她入瓮?我要找到他,亲手杀了他!”

没错,那个害君紫葬身火海的人,他同样不会放过,叶青握紧拳头,咬牙发誓。

天青色烟雨,杨府门前,如霜静静站在雨中,浑身被淋湿,眸光痛楚。

当她得知秦梁被调往靖州时,即刻赶到了秦府,可一切都空了。

秦府的人早就上路,在去靖州的路上了。

秦梁带走了所有人,唯独忘了她,忘了她也曾经是秦府的一份子。

靖州山长水远,距离帝都极远,这一去,不知从此再见是何时。

“公子,你可真够狠心的,居然连声告别也不说,就这样走了……”她喃喃自语,扶着门框,缓缓坐下,惨然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