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百八十步,终于在山门前隐约寻得些个人影,走近了瞧,竟是师父和师尊两位老人家款款立在扇门牌坊,身后是逶逶迤迤师兄们,手上打着火把,将队伍拉得老长。
我赶紧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师尊,师父,徒儿不肖,让你们费心了。”
师父赶紧一把将我带起,前前后后地察看一番,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来师父是特地为了我的事从乡里八远的蜀峻山连夜赶来,虽说凭师傅的修为,架个云朵飞过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让他老人家提着个心大老远地来寻我却是过意不去。
没想到我这一个小小的失踪,竟惊动了坤灵山上上下下百八十号人。师兄们手里提着火把,光光亮亮地照着大半个蜀峻山,更是让我觉得过意不去。
届时刚拜完二位师父,我却在山门边隐隐寻得一角白衣飘飘的身段,扭捏了一会,竟突然向我奔来,激得我陡然便是一个激灵。
“杳杳,你可算回来了,那天看到你落在屋里的字条便知道你出事了。师父派师兄弟们寻了你三天三夜,却生生是没有着落。还好有尹华师兄救了你,我们听到这个好消息便是一刻不停地赶来了!”
说罢,宁诚便把我往怀里拥。我回味了一番宁诚的话,越发觉得师尊师父是何其的好,坤灵山的师兄弟们又是何其的好,急忙推开宁诚再拜。
这一拜,算是谢过师兄弟们,大家好像都觉得很受用,赶紧让开路拥我们进去。只剩下宁诚委屈地站在山门边,“你怎么就不谢我呢!没良心的!还不如被人劫去算了!”
我与师父们行至大殿,师兄们遵了师尊的命也都散了,只剩下平日里交好的那四大师兄还有宁诚、叶童,却偏偏见不着莫修的影。
拖沓了一会,讲了讲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没有再提嫣然公主与这其中的关系。想来若是说了,必定是将矛盾带到了坤灵山,怕是更有许多生不完的麻烦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自是深知其中的道理,只希望那骄横的司徒嫣然也能将心胸放得宽广些。
见我频频张嘴打哈,时不时地做困乏状,师尊也不好再留我继续做着思想汇报,很有人情味地将我打发了。
我几乎是跳着跑出大殿的,心里不停地夸赞师尊的披萨心肠。而且经历这一场劫数,再次回来看见山上的东西更是觉得亲切不少。
撒着欢地跑到房门口,灯却是暗着的。怔了半刻,我对于屋内黑灯瞎火的形容做了个初步判断。
我本是想将我那宽广大量的气度一次彰显个够的,却不知哪儿冒出的一股无名火,压得我好生不爽。逞着Xing子一脚踢开房门,房内空空荡荡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毛毛躁躁地点上灯,使劲一沉狠狠地坐在床上。我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与没救的人计较,多说无益,多说无果。
可是躺下,又起来。再躺下,再起来。
越想越气,莫修他也忒过分了吧!本来以为那天抛下我走了是为了顾全面子,知道我落难了也该良心发现,狠狠蹲到墙角里哭上个一两回。没想到他对我回不回根本没当一回事!这会指不定还和哪个公主喝酒赏月呢!我吴杳一向受不得别人的气,如今他这么不管不问的态度倒真是很成功地惹恼了我。
顺手抄起一个杯子,借着这股无名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门上砸去。赶巧不巧,门正好开了!赶巧不巧,那人正是莫修!好死不死,那杯子正直直地砸向莫修的脑袋。
我不禁地闭上眼,倒抽一口气。心里默默恳求佛祖可以开开恩,给我留个生路也好,给我找个退路也好。真不知道莫修那个有仇必报的体质会不会一时兴起,想出个什么变态的法子来对付我。
待听得没什么动静了,我挑开半截眼皮朝门口望了望,背后煞是一凉,莫修正抬手紧紧抓着横空飞来的瓶子,眼直勾勾地向我望过来,嘴角略带一丝嘲讽,腾腾地冒着冷气。
我赶紧闭眼,俗话说得好,眼不见为净。被问起来也可以勉强说我在养神,反正推他个一干二净,他也不能将我怎么样。抱着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奔放心态,我淡定地候着那布靴踏地的声音一点一点逼近。
“你是睡着了么?”从眼缝里看见莫修双手捧着杯子,扯着一抹坏笑,将方才我扔向他的杯子端端地往我头上架。
我心里一边骂着他阴险,一边却要假装自然动弹不得。这姿势保持了一刻,再一刻,脖颈已是酸麻并中。不自觉地抽了一抽,杯子晃了三晃,又抽了一抽,杯子又晃了三晃。可是这一次没有上一次的幸运,那杯子不负众望地左三摇又三晃,“啪!”直直地从我头顶滚过下来。
我顿时有一种淋了一场大雨般的酣畅之感,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莫修眼中的笑意更浓,而我则好比刚从鸡汤里捞出来的那只倒霉的鸡。
“你,你在杯子里放水了?”我瞪着眼睛怒不可遏地看向他。
“是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