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肉一扔,姚青焰红双双拔剑。
枯骨已提前赶回去,王爷的安全就靠他们了!
很快,两人看到静静起身的司不遇抬手下压,眨眼,一盏风灯越来越近,还响起阵阵车轮碾过草地的嘶声。定睛一看,是坐在轮椅上的乌十郎,除开推车的少年,还有灰衫三人,个个俱是内力精湛之辈。
“乌某又和王爷见面了。”
蓝衫蓝发带,风灯昏黄的光晕里,乌十郎眉宇磊落。
司不遇淡淡扬唇:
“又?乌盟主不在富贵山庄,来此处,想必是特意等本王吧?”
“是。”
乌十郎并不掩饰,示意少年房言将他推近些,另外三名灰衫人则无声围去周围:
“今日此行,乌某是想和王爷谈一笔生意。”
“本王不觉得有什么生意能和你谈。”就算心里怀疑他和陆惊云有关,甚至可能是陆惊云,司不遇也不可能轻易相信,这荒郊野外三更半夜的,他每回出现都这么莫名其妙,“本王有事回京,无暇闲聊,乌盟主请便。姚青焰红,走。”
篝火很快被灭了。
乌十郎并没有阻止,仰头道:
“王爷信不信,此刻只要你一入城,会立刻被禁军抓捕,像王妃一样投入天牢?”
“王爷……”姚青焰红急了,司不遇却是波澜不惊:
“信。”
这回,轮到乌十郎诧异:“信王爷还要回去?”
“乌盟主既然说到王妃,当知她的处境。不管京城如何,本王都得回去。”居高临下投去深深凝视,司不遇对乌十郎的身份和态度越来越好奇,“当然,似乎没有听说乌盟主有夫人,或许不明白本王的心情。多谢乌盟主提醒,本王……”
“如果乌某告诉王爷,您此番回去,成为谋逆的贼子呢?”
焰红怒视过去:“少胡说!王爷怎么会谋逆?”
司不遇仍是沉静如渊:
“谋逆?本王奉召出城调查劫匪拦杀皇族一事,谋逆从何说起?”
“呵,你确是奉旨出京,可王爷,旨意所交代之事,您办完了么?没办完,您甚至没有抵达事发点便匆匆忙忙赶回京,意欲何为?”乌十郎的语调仍是寻常,然茶褐色眼球里仿佛有什么在迅速聚集,“至于从何说起,乌某也仔细分析了一下,或许要从……”
司不遇慢慢摩挲着马儿鬃毛,眼神逐渐冷凝。
当日刚出武州,司不遇收到周公公急报,说沈兮毒害皇后,人证物证俱全,被投天牢。当时他就觉荒诞,她想要杀皇后早干什么去了?何必留在椒房殿侍疾那么久?栽赃加陷害,同样的套路,司不遇相信只要只要速速赶回京城就能查明真相。
然而,越靠近京城,他思考越多——
也越肯定,肯定还有后招在等自己!
否则,单单对付沈兮,有什么意义?
是个人都知道只要自己不倒下,必救她无疑。所以,乌十郎说一入城就会被禁军抓获,他并不怎么意外,意外的是,他说罪名是……谋逆!听他不往下说了,高高坐在马背的他思绪滚滚,拧眉如川:
“怎么不说了?”
“乌某说倒是无妨。”乌十郎挑眉,“王爷确定要听?”
“直说。”
“行,乌某若没猜错,此事……要从王爷那位尊贵无双的好侄儿说起。”
皇太孙?
姚青焰红面面相觑,觉得乌十郎在鬼扯淡。
然而,他们不清楚司楠庭的变化,司不遇却明白。
他眉目平静,薄唇轻扬:
“乌盟主觉得,本王会相信……”
“他、要、你、死!”
一字一顿,乌十郎的声音如刀出鞘,带着冷冷的金属质感。
马儿心脏的跳动透过指尖传递,脑海里闪过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司不遇眸心深处逐渐风起云涌,先是周谦,再是沈怡,再是窦皇后,几个人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但若要串联,简直像撒开一张大网!
想到这,他灵巧下马,镇定走向轮椅:
“看来乌盟主打算出手相帮。两个问题:原因,酬劳。”
“原因很简单,我不想沈兮死,也不想……也想从你这赚一笔。弑天盟兄弟众多,银子经不起花。”右手轻轻叩响着轮椅扶手,乌十郎仰视长身玉立的男子,“乌某心知即使不出手,王爷二人或许也能逃过此回,但……乌某以为,咱们可以试着合作,酬劳不多,十万两。”
“多少?”姚青惊呆了,“十万两?”
昀王府可是所有王府里最寒酸的存在,去哪里弄十万两?
乌十郎轻睨轻哂:
“十万两买你家王爷王妃两条命,不划算吗?”
“不是不划算,而是……”万一王爷拿不出这么多钱,弑天盟不会倒戈吧?
“成交。”
示意姚青别吱声,司不遇在两位属下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轻巧吐出两个字,随即又继续说,“但要如何行事,希望乌盟主不要干涉。本王要的,是你目前手里所掌握的全部消息。丑话说在前头,一回交易一回了,此事之后,你我并无瓜葛。”
正好借这回机会,探一探此人和弑天盟的底!
这,应该也是沈兮想要的!
像是早料到他的谨慎,乌十郎颔首应承,朝在为银子担心的姚青焰红神秘一笑:
“你们王爷,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穷。”
“……”
一刻也不想多等,司不遇赶紧进正题,让乌十郎把所有掌握的全部道出。
听完,本来恨不得今晚连夜赶路明早入城的他微微迟疑,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凝重,因为乌十郎之前说得没错,楠庭……或许称皇太孙更合适,是真想要自己死!
可若不回去,小丫头……
一想到她呆在又冷又湿的天牢,司不遇心如针扎。
像是看穿他的心事,乌十郎了然道:
“她聪慧机灵,暂时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何况,司楠庭想要的,是活着的她。”
“本王知道。”
“知道还迟疑什么?难不成王爷担心皇太孙霸王硬上弓?”
“……”
凉凉剜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人,司不遇远眺京城方向:
老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