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明亮。
汪氏堆满脂粉的脸顿住,没料到沈兮这般单刀直入。
想起近日在下人们之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那些,她用鼻孔哼哼:
“是又如何?你敢说,你没有做那些肮脏之事吗?你处心积虑哄骗蕊姐儿让你住进府,本以为你只是想攀龙附凤罢了,谁料到你心思远不止如此!年纪轻轻,手段心思卑劣至极,简直可耻!”
慕容蕊听不下去了,霍得扬手。
汪氏眼尖,扯着嗓子质问:
“哟,蕊姐儿这是想打本夫人吗?
这王府,还有没有长幼之分?为了一把贱骨头,值得你这样吗?想你也是王府小姐,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嘁,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打地洞,蕊姐儿不愧是岳夫人所出,自甘堕落学了个够!”
“兄长放开!”
汪氏侮辱自己就算了,慕容蕊素日再如何小心,也断不能容她侮辱生母!
见她气得一双柳叶眼里又是泪又是火,沈兮扣住她的手越发用力。
打嘴炮最容易激怒人,但事实证明并没什么卵用!
也是经历过好些风雨的人,沈兮淡怼回去:
“夫人觉得,岳夫人一人能生出蕊小姐吗?您这句自甘堕落若传去王爷耳中,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少拿王爷威胁我!”汪氏彻底豁出去了。
她能容忍慕容凡不断招姬纳妾,但绝无法忍受他和一个男人传出任何暧眛,这太恶心,也太侮辱人,“你以为王爷真把你当成什么东西吗?不过是不男不女的玩物!本夫人告诉你,旁人本夫人懒得管,你要再敢对王爷有什么……”
“真蠢!”
沈兮冷笑,同时递给半夏一个眼色,示意她拉住小宇宙快要爆炸的慕容蕊。
汪氏勃然大怒:
“你说什么?”
“说你蠢!”
“阿蔡!阿秦!”
汪氏气得丰腴的身体直抖,“给本夫人教训这个不阴不阳的东西!”
两个粗壮的婢女威武上前!
只是,还没来得及近身,四枚暗器击中两人膝盖,扑通扑通跪了下去。汪氏目呲欲裂下意识就要大喊大叫,一道黑影掠过空中,灵敏封住她的穴道,包括哑穴,汪氏气得扑着脂粉的脸都红了!
沈兮端起茶盏,讥诮一笑:
“总算安静了。”
“兄长,万一她去告状……”
摄政王妃李明雅,出身周国第一大士族。
自从膝下嫡子慕容辉过世,她就从知书达理变得阴冷刻薄。
不管府中出任何乱子,都是以雷霆手段处理,更何况,汪氏还是她的走狗。
对她,慕容蕊还是略有忌惮。
“她不会。”
笑吟吟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沈兮起身,踱到汪氏面前:
“夫人说是么?哦,夫人的眼神似乎在说不是,那在下只能再重复方才那句话:您真是蠢钝如猪!啧,瞧您这似要喷出火焰的模样,想杀我?原来夫人不止蠢,还喜欢当别人的刀,也罢,有些人要愚蠢的作死,在下不便拦着。”
阿蔡和阿秦两个婢女忍痛起身,其中一个怒道:
“你敢胆对夫人无理?”
“被打趴下的人,有何资格在此叫嚣?”
沈兮淡睨过去,“想死吗?很容易。”
“你!”
阿蔡懂武,伸手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汪氏解开哑穴。
被定身的穴道,却怎么也解不开!
总算能张口说话,将沈兮那番话总算听进去的汪氏忍住破口大骂,怒叱:
“你一再说本夫人蠢,是打算激怒本夫人吗?还是,你想在蕊姐儿面前逞个能干?那句话还给你,本夫人蠢不蠢,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赶紧解开本夫人的穴道,否则……泉儿……”
“你害死自己就算了,还想害死儿子?”
沈兮冷冽刺骨的打断犹如一盆冷水,浇淋在汪氏头上。
她也是经历过娘家夫家的争斗,性格冲动易怒,但未必真蠢。
她不由得问:
“你什么意思?”
慕容蕊也好奇看向沈兮——
没想到自己这位清雅俊逸的兄长,对内宅之事,似乎也颇有经验?
是在家里经历过吗?
还是……
虽然尚未娶妻,但他已有通房妾室?
心里荡过一丝无声的阻涩,她的手下意识搅去一起,只听沈兮已冷静在说:
“还不简单吗?你所谓心病是我,不过是听了那些流言蜚语,在下且问,若王爷与在下两相清白,你这般不信任自己夫君,该当何罪?又者,若王爷真有不能告人之癖,你这般大肆耍泼斗狠,又该当何罪?”
不能动弹的汪氏,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是啊,若那些真是有人恶意中伤,王爷能放过自己?
她犹自强硬的顶嘴:
“可你偏住在这永清院!不用想,定是你寡廉鲜耻求王爷……”
“永清院是我替兄长安排的!”慕容蕊忍不住澄清,“父王只是应允而已。”
“蕊姐儿,你真是被他哄得五迷三道!”
“蕊小姐和在下的事,与夫人无关,夫人还是想想……”
沈兮一针见血,“究竟何人向你散播那些流言蜚语,甚至暗示你来找我麻烦吧!”
脸色由红慢慢转白,再由白慢慢转红……
汪氏死命咬住下嘴唇,丹凤眼里荡过丝丝疑虑和阴霾。
很快,她嘴硬的反驳:
“你休想挑拨离间!”
“在下有无挑拨,夫人心知肚明。厉护卫,替夫人解开穴道,夫人还是好好回去想一想,这件事究竟是何人开始第一个编排。”
沈兮若有若无的勾起唇角,掩映在灯下的脸既俊美又邪肆,“若夫人能立此功,说不定王爷还能容忍你今日咋呼冲动之罪。”
领着婢子,汪氏疾步走了。
目送她们离去,慕容蕊若有所思,问:
“兄长这是利用她去查第一个恶意中伤之人?”
“别人能拿她当枪使,咱们也能,你说呢?”
“说得是,只是兄长为何……”
慕容蕊对沈兮为何深谙内宅争斗的疑问,被她以一句用烂了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搪塞过去。没想到,这位还小有两把刷子,第二天,就听到有人窃窃议论,说一个叫福才的被汪夫人揪了什么把柄,一直闹去慕容凡面前。
正想打听这位福才是谁身旁的人,一名青衣小厮跑来永清院:
“给沈先生请安。今日小年,阖家团圆,王爷请先生一道去主院共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