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已经结束了。”
慕容凡冷淡又蔑视的回眸,“太后若是不信,听听外面的动静,若是凉国骑兵长驱而入,你游说倒戈的达桥所节制的达家军怎么还没领着他们来护驾呢?当然,太后若还是不信,本王可以替你请达桥进来问一问。”
“不……不可能!不会的!”
一屁股跌坐去龙椅上,林太后摇头如拨浪鼓——
今晚的宫变,是她筹谋许久的大戏!
她当然也清楚凉国的虎狼之心,但若能诛杀慕容凡,后面和凉国再慢慢谈不是不行。
所以,为了今晚,她启用早前就被视为弃子的袁氏,哄得沈兮来京都,一方面这是慕容晨的要求,二么,也是有她捏在手里,能够钳制宋国不过问这番动作。
而且,若非慕容晨亲自出面,达桥也不会反水。
计划如此周密、隐秘,怎么就……
想到这,她攥拳凄厉大喊:
“慕容晨?慕容晨!你给哀家出来,你这个……”
“呵……”
慕容凡冷笑连连,“慕容晨什么德行,太后不了解吗?与你商量大计的,太后觉得真是慕容晨吗?”
听到这,沈兮实在忍不住发出嘶嘶惊叹声。
姜特么还真是老的辣啊!
慕容凡居然早就看出慕容晨变了,厉害!
倒是林太后,脸色顿时雪白,不解的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哀家告诉你,就算你想要撇清关系,也不是这样撇清的!慕容晨欺骗哀家,怂恿哀家,今晚一切都是他指使哀家弄出来的,和你们慕容家脱不了干系!哀家倒要看看咱们堂堂摄政王该如何……”
“太后放心,此事本王必会给皇族、给天下一个交代!”
说罢,慕容凡扶着小皇帝就要走。
林太后犹不甘心,踟蹰再问:
“凉国骑兵……”
她想知道,事先安排的凉国骑兵究竟为什么没有杀进来?
慕容凡脚步不停,威严苍老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极地传来:
“很简单,本王……向宋国发出了邀请。”
“凉国虎狼之心,难道宋国不是吗?你指责哀家亡国,慕容凡你也是……”
“太后会在您的慈仁宫看到后续发展。来人,送太后回宫!”
伴随着这一声命令,除夕夜的宫变在浓郁血腥味中结束了。
尽管持续时间并不长,但殿外仍然匍满尸体,入目到处都是殷红的血。雪花无声飘落,像要将一切掩盖,被飞鹰带飞下来走出宫殿,沈兮望着到处的断肢残躯,心里别扭的不像话——
真刀实枪的战争,总是格外怵目惊心!
少顷,送皇帝回殿的慕容凡去而复返,看到沈兮,他拱手失礼:
“陛下受了惊吓,请公子去后殿替他稍作医治,如何?”
“好。”
小皇帝也挺可怜,沈兮颔首,“王爷刚说向宋国发出了邀请,是何意?”
“取消联姻,西北边境二十年安静,开通秦州和茂州之间的商旅,断绝和凉国往来……”
耷拉着眼皮,慕容凡眼底微微透出几分疲色,“相比野蛮无状的凉国,宋国显然更值得合作。而且,文帝退位,如今的皇帝司不遇比其父更有君王风范,我相信……他会信守诺言。”
“王爷……”
老九和宋国当然比劳什子凉国要好,沈兮由衷夸赞:
“目光如炬,决定英明。”
“不,本王还不够英明,若真正英明,周国……”
版图的贫瘠,国力的积弱,内部权势的争斗,这些问题全都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使有心有力,光凭他一人之力也很难做出重大改变。
这一刻,沈兮忽然明白慕容凡未说完的话:
若是真正英明,又哪里会出现今晚的一切,又如何需向他国借力粉碎第三方和国内的阴谋?
落后就要挨打!
曾经一代伟人的话,诚不欺我!
“其实,本王的原意是只要英帝答应联姻……”
“幸亏王爷改变了主意。”沈兮下意识说。
“嗯?”
鹰眸微眯,慕容凡接过亲随递来的手绢,满不在乎的擦了擦满手血。
一不小心说漏嘴的沈兮忙补锅:
“噢,在下的意思是……听说娉婷郡主去了宋京表达联姻之意,但被鄙国皇上拒绝在先,在下觉得……若王爷执意要求,说不定……罢了罢了,在下还是去寝殿替陛下瞧瞧吧,他年纪不大,刚才肯定吓坏了。”
说罢,沈兮就往右转。
走了几步,想起那杯剧毒的酒,眉梢挂着雪花的她蓦然又回首:
“方才殿内那杯酒……”
“内有剧毒,且……你也下了毒。”
“……!!!”
对慕容凡这个人,沈兮觉得不太看得透。
她讪讪一笑:
“请王爷千万不要责怪在下,在下也是被逼无奈,否则刚入宫就保不住小命。”
“本王明白,而且……”
慕容凡淡淡凝睇过来,“本王也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好奇本王为何饮下剧毒之酒还能安然无恙是吗?这是本王最大的秘密,若你想知道更多,也得用秘密来交换。沈公子如此聪慧,应该猜得到本王想要什么。”
“看来和王爷之间的生意,总算快要找到商谈点。此事,容再下考虑考虑?”
“当然。你去吧,飞鹰会保护你的安全。”
皇帝的寝殿慕容凡重新安排了人值守,一进去,小皇帝果然吓得不轻,躺在龙床上瑟瑟发抖,身体也很烫。忙给他塞了两颗退烧药,又施了一套针,他这才从梦魇般的惶恐安定几许。
这一宿确实很长。
想着下落不明的慕容晨,想着要怎么和慕容凡谈话,坐在床畔的沈兮撑着额,视线越来越模糊。
迷瞪之际,忽然传来一声无奈又宠溺的轻嗔:
“换了个地方,还是改不了照顾病人。”
地龙生暖,烛火摇曳。
她警觉睁眼,一道暗紫身影映入眼帘——
墨眉斜长入鬓,眼波深邃无垠,鼻若悬胆唇似削……
居然是分开许久的司不遇?!
下意识揉揉眼,沈兮边摇头边咕哝:
“天啊!在人家地盘,我都能眯得做梦,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