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话不投机,风清一席话后,清嘉没说什么,只道自己累了,想快点回去休息。
风清一阵失望,却也无话可说,既然她如此选择,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支持,因而他不语,默默送她回住处。
两人回到楚奕和清嘉住的院子时,楚奕还在客厅里坐着,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迎上来。
清嘉道:“明日大婚必然少不了折腾,因而我求风神医为我诊上一脉,以保全我腹中胎儿!”
楚奕点了点头,转身抱拳对风清表示谢意,风清没说什么,冷冷的扫他一眼,转身便走。
风清的冷漠楚奕自是知道的,便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小心翼翼的扶清嘉回屋。
回到里屋,清嘉与楚奕皆沉默。
经风清一席话,清嘉有很多话问楚奕,又怕引她误会,挣扎许久终于还是决定放弃。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在做什么垂死挣扎不过是害人害己。
做了决定,清嘉觉得全身上下顿时轻松了不少,便要起身去漱洗准备就寝。
而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楚奕突然拉住她的手,清嘉一愣,咬着唇回头看楚奕,轻声道:“七哥,夜深了,洗洗睡吧!”
楚奕笑了笑,将她圈在怀里,手指抚着她的唇道:“这一有心思就咬唇的习惯,我纠正了三年,终还是没把你纠正过来!”
清嘉忙松开牙齿,抓住他抚着她唇的手,问道:“七哥可知我在想什么?”
楚奕沉默片刻,抬眸看着她的脸,继而摇头道:“不知,但我有话要对你说!”
看他摇头,清嘉心头不由发酸,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在意。
“怎么了?”她轻轻问。
楚奕淡淡笑,一边道:“你随风清出去那会儿,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只说了一句,楚奕停下来叹了口气,清嘉不由紧张,只看着他,竟不知该说什么。
楚奕继续道:“你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虽是狼狈了些,到底是不容易,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有些事,我不该瞒着你!”
看他认真的表情,清嘉不由吐了吐口气,竟是紧张的不能呼吸,他说有些事不该瞒着她,那么他到底瞒了什么?
“七哥何必说这种话?”她拉着他的手,紧紧的握着。
楚奕叹着气。“又或许我做了什么,你根本是知道的,你不过是不想打破这种平静,你不想给邱辞、风清带来麻烦!”
他如是说,清嘉心里不由着急,伸手掩住他的唇,道:“你想多了!”
院里阵阵风声,显得尤为孤寂恐怖。
楚奕双目含情,眉宇间仍是那种包容一切的善意。“不,我没有多想,除掉邱辞,我确实有这种想法,也为此努力过,可是现在才发现,即使我还是当初那个恭亲王爷,也是做不到的,邱辞虽不是一心谋反,却多年步步为营,他背后到底有怎样的实力,谁也不知道!”
楚奕的语气似在扼腕概叹自己实力不如邱辞,清嘉勾唇笑,他所谓的想通就是因为斗不过邱辞,所以退却么?
没有听到她的任何问话,楚奕有些失望,如此看来,她果真是知道一切的,只不过除了不想打破平静,她还在等着他的坦白。
倪清嘉,明明很聪明,却总让人觉得她是傻傻的,而他,爱的不正是这样的她么?
“嘉儿,你是否觉得我是因为斗不过邱辞才跟你说这些话的?”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清嘉。
清嘉一愣,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在回避。
楚奕自嘲的笑。“你最爱的人是邱辞,这一点,我坚信不移!”
清嘉彻底怔住,静静的看了楚奕很久,觉得他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紧握着楚奕的手道:“可我想嫁的人是你!”并没有否认他的话,却十分坚定的给他一个承诺。
楚奕笑着,紧紧的抱着她,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两个人从此合二为一。
“我知道,所以我说你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虽是狼狈了些,到底是不容易,如今有了你和孩子,我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也不管是不是我自欺欺人,这辈子,是赖上你了!”
楚奕如此孩子气的说话,清嘉倒是没见识过,不由笑了。“有些事情我确实怕自己说服不了你,可如今,有了孩子,我也不担心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
两个人心中的结都解开,都一下子轻松起来的样子,楚奕紧抱着吻了又吻,待进一步行动时又被清嘉止住,说除非孩子出世之前,你什么也别想。
楚奕欲火正盛,被这么活生生的浇冷水不由连连叫屈。
清嘉只无奈摇头。
她体弱,能勉强保住孩子实属难得,楚奕便也不多话,照顾她睡下,自己一个人跑到院外吹冷风熄火去了。
他一出去清嘉便睁开眼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泪悄然落下,他为了她放弃了一切,如今还要容忍妻子最爱的人不是他的事实。
这就是楚奕,让倪清嘉怎么也放不下的楚奕,他总是随时随地做好为她牺牲一切的准备,而她倪清嘉又是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厚爱?
守着窗子看了门外的人很久,清嘉终是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不同往日的好眠,这一觉,她睡的极不安稳,梦中始终不离邱辞的影子,耳边也都只回荡着邱辞的声音。
隐忍了这么久,一切对邱辞的思念终于在她成亲前的最后一夜全都爆发出来了。
若真的只这样一直隐忍下去,她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邱辞这可长在她心口的朱砂痣,几乎占据了她整颗心。
他说:“好了,你休息吧,本先生先去看看将军回来没有,也好向他禀报一下十七夫人的近况!”
他说:“你这一脚不打紧,要是伤到了我,你下辈子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他说:“你知道折磨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么?”、“虽然我不相信,但是试试也无妨,你是我的夫人不是么?”
他说:“那么等我出去的那天,你来接我怎样?”
他说:“十七,从现在起,你只是一个新娘子,不是十七夫人,不是公主,不是七王妃,不是贤妃娘娘,懂么?”
他说:“十七,我若还是当初那个风光鼎盛,位极人臣的大将军邱辞,自也不能免俗执着于皮相,但如今,我活过,死过,得到过,失去过,娘亲死了,你也走了,我还能有什么事看不透堪不破的,你如此行为到底是看大我了,还是小看我了?“
……
第二天醒来,楚奕早已起床,去张罗今天的婚事,清嘉起身,没有及时漱洗,只披了件披风,便走出里屋。
不过一夜之间,这个院子竟像是换了个样子,处处张灯结彩,处处贴着大红喜字。
原来这就是喜庆,向来,这应当是她第三次嫁人了,前两次原本要嫁的人都是楚奕,可最后真正的新郎都是邱辞,那么这一次呢?这个婚礼会很顺利么?
刚走到远门出,楚奕看见了她,忙迎上来抱着她。“时候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清嘉茫然的看了看周围,轻道:“因没看到你,所以出来看看!”
楚奕扑哧一笑,刮她的鼻子道:“娘子当真是离不得为夫半步啊!”
听他这样说,清嘉先是一愣,继而脸红。“哪有?”
楚奕心情本不错,又见她如此娇羞的样子,更是心花怒放,道:“我送你回去休息,过会儿喜娘们就要过来,届时你是想睡也谁不成了!”
清嘉点头,又看了看周围,终于忍不住道:“邱辞真的答应做我们的高堂了?”
她竟还在关心这个?
楚奕眉一皱,佯怒道:“你希望他做?”
清嘉忙低头。“当然不是,只是觉得除了他也没别的人选了,风清哥哥被我吓的差点婚礼都不来参加了!”
楚奕止不住笑。“你太看得起他了!”
清嘉一愣,邱辞说过,你如此行为到底是看大我了,还是小看我了?
说什么她最了解邱辞,他那句话她始终没参透是什么意思,由此可见,对邱辞的了解,她还是远不如楚奕。
楚奕见她发呆,便随口问道:“想什么呢?”
清嘉忙回神,下意识道:“你与邱辞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了!”
楚奕神色一变,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对他来说,过去竟都像是禁忌。
被楚奕送回房间,清嘉便又睡了会儿,如今看来,怀孕真是件好事,至少她不会为失眠而烦恼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被一群多而杂乱的吵闹声吵醒,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凤敏正插着腰跟一个中年妇女吵架。
清嘉神色一紧,忙起身过去安抚,道:“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凤敏看见她过来,连忙扯着清嘉的衣服道:“嘉儿姐姐,你说,这该头是龙凤呈祥好,还是鸳鸯戏水好?”
嘉儿姐姐?
清嘉愣了,凤敏竟会这样称呼她,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呆了一下,清嘉猛地想起眼前的事情没解决,忙仔细研究凤敏和那个中年妇人手中的喜帕。
记得当初皇上将她赐婚给楚奕的时候,亲自派人松了龙凤呈祥的喜袍到相府,可最后她却是顶着鸳鸯戏水的盖头进了将军府,现在想来,还是觉得鸳鸯戏水亲切些,便取过中年妇人手中的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道:“平常人家,自是鸳鸯戏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