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宫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刚上城楼,却中了埋伏,在毫无准备之下,被敌人活捉,本来答应楚玉琰争夺天下,他便早已做好牺牲的准备,可是现在在他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的时候,对方却随意说了几句客套话,把他给放了!
邱辞,他闻名已经的战神,不是说他霸气凌云么?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宫玥怎么怎么也想不通,就这样带着手下近八万的军队灰头土脸的准备回营。
可是刚没走几步,就看见远处有一大片兵马往他的方向赶来,为首的是名白衣小将,不正是他的次子宫裔。
宫玥眉头顿皱,夹着马腹迎着宫裔的方向赶去。
宫裔似乎也看见了宫玥,快马加鞭往前赶,渐渐脱离了大军。
父子见面,宫裔一直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爹,您没事吧?”一个多月一来,他一直和邱辞周旋,自然知道这仗有多难打。
如今父亲虽然只是去试探一番,危险程度也是无法预料的,他在营地里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带兵前来支援,家中的弟弟妹妹们,还等着父亲回去教他们功夫呢!
宫玥长长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宫裔,又无奈的低下头,表情十分复杂,宫裔思量一下,便知道宫玥此番上阵,定是吃了不少亏。
心中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愤怒!
邱辞固然是个了不起的将军,可这并不表示他就可以践踏索国的天下。
宫玥道:“这邱辞的确可怕的很!”宫玥十六岁的时候就做了楚玉琰的贴身侍卫,许是手楚玉琰的影响,如今刚过三十脸上却有了知命之年人的沧桑。
宫裔低头没说话,眉头却是紧紧皱着的。
不过是个十五岁的翩翩少年,肩上压着的却是整个宫家甚至整个国家的重担。
“爹,您先回营,现在就由孩儿就会会他们!”细长的凤目微眯,折射着一种挑战的快意。
宫玥忙出手拦住。“老二,不可!”
宫裔道:“爹,这些年您还不了解孩儿的实力么?论奸论诈我不敢跟小四比,但这并不表示我就是个老实本分之人!”
宫玥还是叹气。“如今一个月下来,事关敌军的事,我们一概不知,王爷恐怕……”他没把话说下去。
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现在他们连邱辞手中到底有多少兵马都不知道,这仗到底该怎么打。
宫裔立即抱拳。“将军所言极是,所以我们现在只能选择暗斗了?今天……如论如何,孩儿要见邱辞一面!”
宫玥一怔,这孩子怎么会想去见邱辞?转念又想,邱辞是军队的领导者,只有见邱辞才能真正了解他所带领的军队,刚刚站在天元城的城楼上,面对敌军的两位将军,他竟一心只想着如何宁死不屈,而没有想到借此打探敌军的军情。
如今看来,在他这个儿子面前,他的确不是个行军打仗的料,怪不得当时,王爷非让他带上宫裔。
宫裔继续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说了几句,宫玥便同意让他前行。
策马行进许久,宫裔回头看渐行渐远的大军,心中忍不住概叹。
索国既已破灭,还有生的可能么?
邱辞尽心尽力效忠索国多年,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被称为‘卖国贼’,是他的错,还是他们的错?
挥舞着马鞭继续向前,这些都不重要的,他不过是个臣子,甚至臣子都算不上,总之,服从是他唯一能做的。
开元的城门前,是一如既往的寂静,没有丝毫刚刚经过一场大战的迹象,这也是他极佩服邱辞的地方。
邱辞经过的战争,从不会给人萧条之感,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践踏,最快的速度恢复原状。
能有这样的实力,不仅说明邱辞的战略远见,还证明邱辞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如何巨大的财力,可是刚刚成为历史的风家也无法比拟的。
城门大大的敞着,似乎在迎接他。
要知道,进了找到门,一直往北,就到达恭亲王府,他长大的地方了,他的兄弟姐妹们都在担惊受怕的生活中等待着他们凯旋归来。
没有任何迟疑,他挥着马鞭进了城,邱辞应当是猜到他会来了!
进入天元城的一瞬间,他眼前一亮,可是紧接着的是黑暗,他武功不好,不能挡住来自身后这股强大的袭击。
宫裔被徐然制住身形,睁开眼睛时,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见这一片明光亮甲刀光剑影,脸色不太好。
邱辞竟是这样欢迎他的!
徐然在他耳边道,“二路元帅来我天元是为了探亲还是访友呢?”
宫裔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徐然朗声道,“你们的二路元帅有话有话,众位肃静!”整个场面的吵闹声骤然停止,宫裔更是有些懵。
徐然用力推了宫裔一把,握着他的肩道,“二路元帅,这些都是你曾经的部下,如今他们想回家不想回营,你说该怎么办?”
宫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些人都是伏兵,竟然这么快就把铠甲都换成了便装,真的是恭亲王一手训练出来的军人么?
宫裔结声道,“为何这时候要回去?”
宫裔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徐然也不再制住他,只是微笑着站在他旁边,心想着这小子挺可爱的。
其中有一人道,“二路元帅您大可自己想想,如今的天下与一年前比起来,哪一个更安宁和谐?”
宫裔不傻,其中原委静静神也能猜出个大概,他用力握紧拳,大声道,“可你是珠月的百姓还是索国的百姓?”原来邱辞果真用的收买人心这一招。
他的声音还是带着稚嫩,但是足够大,徐然听了,不禁微微一笑。萧玮却愣住了,邱辞说要掐住宫裔的软肋,这是哪门子的软肋,分明是让他来说教嘛!
趁着全场静默,徐然马上大声喝道,“我想楚家人从来只当索国是他楚家的,和尔等无名小卒,有何半毛钱的关系?”索国固然国泰民安过,可是这个国泰民安被一个女人的行为给掩盖了!
如今,谁不知皇贵妃是怎样出卖自己的国家去换得她的一己私欲的。
徐然这句话,让在场近两万的孚兵怔了怔,宫裔也怔了怔。
宫裔道:“邱将军也说过,大索天下是被那个女人所惑,如今那女人早已身死,如邱将军所言,应该力持我大索正统后人继承皇位,以期再创我大索消失已久的辉煌,可最后,邱将军却将索国的半壁江山拱手让人,本将实在想明白,邱将军所谓的索国辉煌,就是这样处处与楚家唯一的血脉恭亲王爷势不两立么?”
郁闷已久的萧玮终于寻到了机会。“在下若没记错,当初珠月军队攻进永州,最先举旗投降的人便是恭亲王爷,邱将军大惊入境之时,索国江山本事气数已尽,故而双手奉上战果,以期珠月皇帝善待索国臣民,岂不是对我们这些黎民百姓最大的恩惠?”
宫裔一时皱了眉,萧玮所言无措,当初第一个投降的人不是皇室,不是哪位大臣,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恭亲王爷。
如今,楚家的所有血脉皆似在珠月军队的刀下,现在唯一在楚家只剩下他的时候,突然举兵征战了!
宫裔看了眼萧玮,很是疑惑那珠月的瑞清皇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让这些人死心塌地的为他效命的?微微一笑,他看着萧玮。“萧将军的意思是邱将军的心依然还在我索国百姓身上的!”
萧玮点头。“自然!”
宫裔继续道:“那又为何如今我家王爷欲夺回索国政权,他却第一个站出来阻拦呢?”
萧玮一愣,此话在理,身为索国曾经的部将,尽管遭到过不好的待遇,但也不应该从此效命与他人,弃祖国与不顾。
徐然并不在意萧玮的迟疑,现在这种场面,正需要他的动摇,邱辞说,这招简单点,就是感同身受。
他道:“那就得问问你们家王爷,他有没有能力让刚经过战争的百姓们,在一年之内重新过上比以前更富足的生活了!”
宫裔一愣。这……”当然不可能,楚玉琰再厉害,不过是个王爷,他有权却不一定有钱,即使有钱也缺少这方面的远见。
徐然继续道:“二路元帅,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复国,复国之后再慢慢的休养生息,在未来二十年乃至五十年的时间,让百姓们恢复战前的生活水平。第二就是放弃战争,将一切精力放在为百姓谋福祉上!你选哪一个?”这样的问题就是用来问被通知者的。
宫裔木木然没说话。
徐然又道:“再说你是你等的确有丰富的征战经验,但是面对九个月踏平索国的瑞清皇,三个月统一中原的邱辞,初战便打败了战神的萧玮,你以为,你们打赢这场战争的可能性有多大!”
宫裔终于皱起来眉,在此之前,他一心想的只有服从,却从未想过这些。
一个多月,邱辞一直陪他周旋,却从不轻易伤害一兵一卒,他一直以为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才明白,邱辞根本不屑与他正面对战。
面前黑压压的人群突然对着他跪下来。
宫裔知道他们在请求什么?默默转身,或许他这一趟真的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