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雪汐先行一步走在前面,两手不停拍打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这都什么事啊?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也就罢了,他竟然还理所当然的给自己挽发!
在这封建的古代,能给女子挽发的男人,只有丈夫!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娇小身影,珩平王情不自禁的绽开笑容,紧走几步跟上去。
重云院和秋桐院之间,树影婆娑,人潮涌动。
风灯东倒西歪的掉在地上,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光。
秋日的冷风呼号着,伴随着男男女女的惊叫声,仿佛将这一方天地笼罩在地狱之中。
“唰”
一道白影闪电一般飞了过去,带起一溜更为尖利的惊恐叫声。
大夫人瘫坐在地,蹬着双腿不住的往后退,全无往日的雍容华贵。
那抹一闪而逝的白影,让本就惊吓过度的妇人更是面无人色,尖着嗓子咆哮:“走开,贱人,贱人…我不怕你…”
说是不怕,可她涕泪并流的模样却真实的出卖了她。
“咯咯…咯咯…”
似哭似笑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惊起夜鸦嘶鸣,为这无眠夜色又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谁…啊…别碰我!”大夫人尖叫不止,捂着脖子毛骨悚然的回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刚刚有个人在她的脖子后面吹了口气。
回过头时,身后一片漆黑,刚刚还惊叫连连的丫鬟侍卫,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地上横七竖八的散落着摔坏的灯笼,时明时暗的光火闪烁着,像是坟头墓地里的…鬼火!
“你到底是谁?郑冰妍,是不是你?出来!你给本夫人出来!”大夫人声嘶力竭的哭吼。
她想要起来,想要逃离,可是双腿软的如同面条,根本站不起来。
郑冰妍是九姨娘的名字。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珩平王撑着一把大伞,将凤雪汐罩在下面,就站在一棵秋桐树后。
听到九姨娘的名字,凤雪汐突然出声,“大夫人,你嫉妒我得宠,便害我性命,今日我便取了你的狗命,雪我心头之恨!”
她故意捏着嗓子,模仿记忆中九姨娘的声音。
为了营造气氛,她脚尖一点,踢起数颗石子,劈头盖脸的砸在大夫人的头上脸上。
小一会儿,大夫人便被砸的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发出阵阵杀猪般的惨叫。
珩平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这声音柔中带媚,与她的婉转莺啼全然不一样,完全是另一个人。
大夫人歇斯底里的哭叫划破天际,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然翻了个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是翠音那个小蹄子,对,就是她,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呜…”
她泪流满面的磕着头,嘴里的呜咽声一刻不曾停歇。
凤雪汐沉眉冷目,踢石子的动作一顿,美眸流转间,闪过一抹狠戾。
不如趁此机会斩草除根!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远处便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躺着个人?”
纷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面的积水被溅起一溜水花。
“这不是夫人身边的阿武吗?”
“什么?夫人的人?”
脚步匆匆声划过,“这边也有人!”
“查验过了,都是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快…快去通禀老爷!”
凤雪汐狠狠一握拳,阴冷的目光瞥向还在磕头哭泣的妇人,身上杀气顿盛。
一只大手适时的包裹住她的小拳头,珩平王轻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她离开。
凤雪汐不甘,近在眼前的机会,她十分不想放过。
“凤道元不是陈氏,没那么好蒙骗,走!”耳畔中传来男人的警告。
凤雪汐饮恨于心,阴森森的开口:“善恶到头终有报,大夫人,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等着你在地府被抽筋剥皮油烹车裂!”
回到小阁楼已时近子时,珩平王关上门,掐住她的肩膀,“这几日你要格外当心,秋桐院与重云院挨的极近,凤道元难免不会疑你。”
一路上,凤雪汐也冷静了下来,闻言苦笑一声,“疑便疑吧,不过是多费些口舌的事。”
她环顾了一眼小阁楼,颇为无奈的道:“只是这些东西,无端又会惹人猜测。王爷,您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珩平王不以为然,“这个阁楼没有本王的令,没人敢上来。”
凤雪汐疑惑,“王爷不会是想以权势压我父亲吧?”
“不可以吗?”珩平王挑眉,语气中透露着不屑。
凤雪汐薄怒:“王爷!您这是把我吊在火上烤!”
凤道元那是什么人?政治嗅觉敏锐如狗。
珩平王如此“看重”她,不是摆明了他们之间有猫腻吗?届时她那个好父亲会放过她?
面对她的疾言厉色,珩平王云淡风轻的解释,“你没有背景,才会受人欺凌,现如今,本王做你的背景,谁还敢欺你?”
凤雪汐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她同样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她扬着脸,思忖了片刻,迟疑道:“凤道元可是军枢院大司马,掌控天下军饷,得罪他,于王爷可没任何好处。”
她试图说服他。
珩平王嗤笑一声:“他倒是敢!贻误战机,他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态度冷硬,表情不屑,那种由骨子深处渗透出来的唯我独尊,将世人睥睨进尘埃中的高傲,镌刻的淋漓尽致。
凤雪汐心弦一动。
这才是那个恃才傲物的珩平王,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只是她不明白。
明明他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为何不直接兵发帝都,自己称帝。
是缺少了人和,怕落人口舌吗?
可他也不似那种看重名声的人,这一点从他当街掳人就可看出一二。
她迷惑了,微扬的小脸满是沉思,“那就随王爷的意吧。”
她放弃挣扎。
“本王是为你好!”珩平王微抿着唇强调。
凤雪汐不置可否,兀自走到床头,整理着凌乱的被褥。
珩平王望着她的背影,掀了掀唇,正想再和她解释两句,窗外传来通禀声。
“爷,吕小姐病情有变,舅老爷差小公子到府上传话,让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