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金妃被打入冷宫已有几日光景,那些嫔妃每日照常打着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口号来凤浴宫与黎小黑偶遇,云姽婳像是看不出这些人的小把戏一般,照常跟大家姐妹相称说说笑笑。
这日,待嫔妃们离去后,云姽婳唤来柳绿推着她出了殿门,直奔金妃所住的冷宫而去。
“皇后娘娘,冷宫里面晦气,不如奴才进门去请金妃娘娘出来吧!”柳绿捏着鼻子回头询问云姽婳,显然是受不了殿内传出来的那股子骚臭的味道儿。
云姽婳自幼养尊处优,可是被打入冷宫后,什么样的苦楚都经历过,眼前的这一番景象对她来说不过是曾经的一个缩影,只是被囚禁在殿内的主人换了模样而已。
“不必了,推我进去。”云姽婳不容置喙地开口,面对这股子骚臭味儿竟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柳绿暗自在心底佩服自家小姐的定力,推着轮椅进门后,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云姽婳你这个贱人,本宫是不会放过你的。”
云姽婳和柳绿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四下寻找过后才发现,金妃此时正蓬头垢面地歪在犄角旮旯里,连街头巷尾之中的乞丐都不如。
柳绿见了甚是欢喜,想起云姽婳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传出来时,林国公拄着拐杖要进宫,国公夫人每日以泪洗面,撞墙割腕儿的事情没少做,而陷害云姽婳的人,此时整如此狼狈地重演着云姽婳当时的处境,怎么能不让柳绿这个旁观者感到欣慰?
果然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柳绿候在一旁感叹,只见云姽婳抬起双手亲自转动轮椅,梨木轮子从地板的石子上碾压而过,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金妃茫然地抬起头,见到云姽婳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冲上去,眼看伸出的双手就要掐住云姽婳的脖颈时,一道鞭影闪过,“啪”地一声抽在金妃的脊背上,沾满污垢的里衣顿时染上一条鲜红的血印。
“云姽婳,你这个诡计多端的贱人,你不得好使。”金妃疼得蜷缩在地板上,指着云姽婳冷冰冰的脸继续骂道,“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云姽婳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有几分骇人,“真巧,我当初被打入冷宫时,也这样骂过你。”
云姽婳扬了扬了下巴,给人的感觉贵不可攀,低头看向金妃道,“不过如今看来,我的诅咒是应验了,可是你的呢?”
云姽婳挪动轮椅转了一圈,忽而勾起嘴角,划出一抹惊为天人的弧度,语气淡淡地道,“我这算是提前应验了?”
金妃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去骂云姽婳才好,整个冷宫内除了骚臭味儿就是金妃的哭喊声,“老天爷,你为何如此厚待云姽婳而薄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样对待我?”
金妃一边大肆哭喊,一边拖着长长的鼻涕,再结合这这间殿内是骚臭味儿,候在一旁的柳绿忍不住开始干呕。
云姽婳叹了口气,开口对柳绿道,“丫头,你要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就暂且出去等我吧!”
“小小姐,奴婢能承受得住!”柳绿担心金妃狗急跳墙会啊航海云姽婳,咬牙站在云姽婳身边,像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般挡在云姽婳面前。
云姽婳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金妃追问老天为何如此薄她,究其原因还是出现在金妃自己的身上,每个人都是命运的主宰者,人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却可能因为一念之间改变自己的命运,这种念或贪,或廉,或奸,或忠。
“金妃,你知道我为何会求黎小黑放你出去么?”云姽婳低头抬起金妃的下巴,冰渊般的眸子紧紧凝聚在金妃的那张脸上,语气很淡给人的感觉却很冷,“因为我想让你也尝一尝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被打入冷宫究竟是种这么样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这种感觉不好受吧?”云姽婳扭头看向殿外,只听她继续开口道,“不过你要比我当时幸运,因为我是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最依赖的两个人背叛的,内心除了怨恨还有懊恼,除了不甘心还有悔恨,恨自己算计了一辈子,为何偏偏漏算了你和黎小黑两个人?”
“我知道你很爱黎小黑,你对他一心一意,在琴国被人糟蹋之后,觉得自己配不上黎小黑了,就扭头想要投入到濡知的怀中,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云姽婳低头理了理袖口处的花纹,状似无意道,“但是你千算万算,肯定漏算了黎小黑会听到你和濡知之间是对话。不但如此,黎小黑还得知你与很多男人私通的事情,并且亲眼看到过琴国盛传的那些《春宫图》吧?”
“云姽婳,你不得好死。”金妃颤抖着身子重新缩回到犄角嘎达里,云姽婳所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她无从辩解,唯有一遍又一遍地诅咒云姽婳。
云姽婳冷笑,似乎觉得这样的刺激还不够,又道,“放心,黎小黑在你的心里十块宝贝,可是对于我云姽婳而言,不过是块破抹布,一文不值。”
“云姽婳,如此诋毁圣上,你就不怕被人听见传到圣上的耳朵里么?”金妃也忘记自己曾经是怎么爱上黎小黑的,只记得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黎小黑在她心情最失落的时候出现,伸出一双白如玉的手掌,语气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起来。”
金妃当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她却不敢将自己的双手搭在黎小黑的掌心,因为她的身份不允许,因为她只是众人眼中最卑贱的奴才。
从那个时候起,金妃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要以七皇子为重,哪怕为此跟自家小姐决裂,她云姒妗也在所不惜。
如今想来……奴才到底还是个奴才,哪怕有一天真的飞上枝头,也不会成为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