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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如果能请到断明先生下山,于我们明年的计划必是事半功倍。”瑞王如是说,他为此也做足了准备,并派了最亲近的追风带上厚重的礼物以及瑞王的亲笔信前去相求。
结果在意料之中,断明先生连见都没见,就拒绝了。
“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连主子的面子都不给!什么断明先生?分明是独断不明的傻瓜!”云棠很是愤愤不平。在她的心目中,没有人可以拒绝瑞王,就连皇上也不可以!
“他若是那么容易就被请下山,也就不是断明先生了。”流苏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次请不下来,那就下去。瑞王不拿出诚意,断明先生又怎么可能轻易下山为其驱使呢?
“再去!”瑞王的心里早有准备。
这次不仅还让追风去,让玄雨云棠都跟着去,礼物比上次的更加贵重,瑞王的亲笔书信比上次的也更加诚挚。
结果却是再次无功而返。玄雨想尽法子,倒是见到了断明先生,可那个五十岁的老头却当场拒绝了邀请,并当场烧掉了瑞王的信与礼物。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云棠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要不是追风与玄雨拉着我,我就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死老头!别以他年纪大了,我就不敢教训他!”
“哦?都烧了?”这次就连流苏也觉得有些奇怪了。
他们事先对这个断明先生也是做了一番了解的,知道他的癖好,无论是送去的礼物,还是瑞王书信里的措辞,都经过仔细地斟酌,应该都很合他的胃口才对,再怎么也不至于烧了瑞王的亲笔信。都说能人择明主,难道他就不想有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吗?
所以第三次,流苏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断明先生。
“苏苏,我跟你一起去。”龙鸿煊忙道。
他如何能放心流苏去办此事,万一被那断明先生折辱怎么办?那些个文人哪,总以折辱权贵为荣,殊不知逞一时之快未必就能沽名钓誉,得到他们想要的名声,反而会害了他们自己。
“不可,那样的话我们就没有一点儿退路了。”流苏知道龙鸿煊是担心她,可是一旦龙鸿煊去了,就必须得出个结果,如果断明先生誓死不出山,那就必须杀了他以立瑞王之威。这实在有些残忍,流苏不愿意太快走到那一步。
“那我扮成侍卫伴你左右?”龙鸿煊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放心什么,反正就是不放心。
“真的不用!听说断明很会相面,只怕你一去他就能认出你的身份,反而不美。还是我去吧,我若不行,你再去不迟。”流苏微笑地望着龙鸿煊,自从他们夫妻合为一体之后,龙鸿煊对她越来越粘乎了,还总是为她瞎操心。
“真的不用?”龙鸿煊问出这话,自己都笑了起来。
断明先生虽是贤人,脾气古怪,不好对付,可是他的流苏也并非平庸之辈,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吃亏。再说那断明先生都五十岁了,即便说了些过分的话,对于流苏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够不上折辱二字。
流苏说去便去,而且只带了玄雨一人。本来云棠是最好的人选,可是云棠还要继续走乡看诊,她与流苏不能两个人都不在。
去拜见断明先生,流苏并没有特别的打扮,穿的就是平时所穿的方便行动的粗布衣裳,头上也没有一点金玉做装饰,不过插了朵开得正艳的鲜花。不过因为她容貌娇美,尤其是在九川这种美女匮乏的地方,无论她出现在哪里,都是一道绝美的风景,分外惹眼。
下了马就是一段山路,爬山对流苏来说并没有什么。在和外祖父生活的五年里,爬山是她每日必做的修行。倒是玄雨过意不去,“王妃身子弱,为何不坐轿子上山呢?”
流苏却是不以为意的一笑,“如此方能显出我们的诚意啊,不过是一点山路,没什么的。再说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娇弱不堪?”
玄雨不再说话,只是小心地伺候在旁。难怪瑞王总说世间的美人虽多,可是能担得起瑞王妃三个字的只有宁流苏一人而已。来的时候主子还千叮万嘱呢,千万不能让女主子伤着累着。
远远的,便有琴音传来,若隐若现,听得不是十分真切。
流苏问道:“玄雨,快到了吗?”
玄雨摇头,“还差一半呢。”他心想王妃是不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谁知流苏才道:“这倒是奇了,断明先生的琴技竟到了如此境界,隔了这么远就能听到?”
一提起这个,玄雨就是一肚子气,上次他们来的时候,断明就在弹琴,一个人自娱自乐,无论他们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回。直到弹完之后才来了一句,“庶子无礼!”就抱着琴回去睡觉了,还一直睡到太阳偏西才起来!
流苏听了玄雨的抱怨,却只有一句,“如此奇人,当真值得一见!”说罢脚程反而更快了起来。
来到山中茅庐之前,果然瞧见一个男人在埋首抚琴,头发微白,确实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可是他的面容却十分俊逸,正沉浸在琴音之中,神采飞扬,看上去至多不过四十岁的模样。
玄雨见那人仍自顾自的弹琴,心里十分生气,怠慢他们也就罢了,这次可是瑞王妃亲至,此人居然也敢这么无礼!玄雨正要出声喊他,流苏却伸手制止了,并做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院中寻了一个树桩坐了下来,只侧耳倾听,并不多说一句话,连呼吸都是极轻缓的,生怕打扰了琴声一般。
玄雨没得办法,便立在流苏的身边守候。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断明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故意弹个没完没了,而是很快便停了下来。琴音一停,流苏的掌声便响了起来,“想不到高山流水之间还有如此雅音,到现在才来,当真是我的不对了!”
流苏边鼓掌边起身,端雅有礼地介绍了自己以及自己的来意,并为自己的不请自来向断明表示了歉意。
“瑞王妃何必如此客气?”断明倒是难得的没有木无表情,而是很和善的看向流苏,甚至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
哼!看到漂亮姑娘就不一样了,男人果然没德性!玄雨在心里狠狠骂着,心里对断明更加鄙夷了三分。
“先生冤枉,我可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流苏微微一笑。
“那我为王妃再弹奏一曲如何?”断明先生望着流苏,嘴角一扯,颇有挑逗之意。
玄雨瞧了不禁怒火中烧,只是流苏一再暗示他稍安勿燥,他这才忍住了。
“先生既知我是瑞王妃,便能够猜到我此来的目的,若是先生想以一曲作答,我想就不必了,我从先生刚才的琴音里已经听到了答案。”流苏毫不客气地回绝了对方的挑逗之意,靡靡之音可不适合她,她在京都的时候已经听够了。
“哦?瑞王妃果然名不虚传,实非寻常女子!”断明先生更添了几分欣赏之意,“只是王妃听到的答案并非我想给的!”
“金戈铁马,驰骋沙场,先生之琴音何等豪气,内心定是充满了向往,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呆在深山里孤独终老,不想一展抱负吗?”流苏听到断明的话虽是微微一惊,倒也并不着急。对付这样的贤士,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我已经五十岁了,早已过了一个男子建功立业的黄金年华,纵然还有那么一丝向往,也不过是想想罢了。”断明摇头,眼中闪烁着流苏都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如果先生肯下山,就不是想想而已了。”流苏不失时机地抛出诱惑。既然劳动她瑞王妃亲自出马,那么瑞王将要给他提供的舞台必须是宏大的。
“一旦下山,那便连想都不能想了。”断明挑眉,眉宇中透着无奈。
“哦?难道有人威胁先生的安全?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流苏忙道,“先生不妨——”
断明突然摆了摆手,打断了流苏的话,向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妃远道而来,又能听懂我的琴音,也算是我的知音,不如去小庐一坐,品一杯茶如何?”
流苏欣然同意,“先生请!”
断明先生微一点头,瞟了要跟流苏一起进门的玄雨一眼。
流苏便向玄雨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便可。”
玄雨急道:“王妃——”刚才他在场的时候,断明就恬不知耻地流露出挑逗之意,可见他对王妃不怀好意!他怎么能让王妃与他独处呢?
流苏笑着摇摇头,“我相信断明先生是个君子,你安心等我便是。”
玄雨也未免太过小心了,这间草庐一眼就能望得到头,就算断明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凭玄雨的功夫转瞬间就能取了断明的性命。断明又怎么有机会胡来呢?
玄雨还想说什么,流苏已经与断明走进了草庐之内,不大的一间草屋,只铺了一条席子当床,然后就是一个正烧着水壶的小炉,一个放着茶具的简单小桌。
断明与流苏席地而坐,中间只隔了那张小桌,还不到人半臂的距离,跟一个陌生的男子靠着如此亲近的距离,流苏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寒舍简陋,还请王妃不要介意。”断明仿佛猜出了流苏的心思一般。
“虽然简陋倒也雅致,先生本非池中之物,又怎么甘心一生困居在此?岂非龙困浅滩,实在不值啊!”流苏仔细看到了屋里的物件,虽然看似简陋,可是每一件物件都十分精致,一个对生活如此高要求的人,不会是个四大皆空的隐士。
“不值吗?”断明一边说着话一边很讲究地烹茶,“何为值,何为不值?若我说只要王妃与我春宵一度,我便下山为瑞王效力!王妃说,是值呢,还是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