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是一张光盘,记录了婴儿的诞生,到我从小长大的照片,我在快速闪过的成长记录里一天天的长大成人,而妈妈在照片中一点一点的老去,我平日里偏向于冷静和理智,但这么煽情的光影,还是击中了我温柔的内心。
虽然我与母亲的身份擦身而过,但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位母亲的。
台下的妈妈更是泪眼婆娑,这一路走来的二十多年,妈妈有多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不明白傅奕寒为什么要把一个好好的五十大寿弄的这么温馨且煽情,但他的好意我收下了,妈妈哽咽着握着话筒说,这是她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我不敢贪功,坦诚这一切都是傅奕寒准备的。
台下的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亲戚们毫不吝啬的夸赞傅奕寒是中国好女婿,随后的晚宴,傅奕寒更是亲自端着酒杯一个一个亲戚的去问候,这种场面我还是在和杨树结婚的时候才遇到过,我心里很焦急,拉着他走到一旁:
“别忘了我们的合约,你现在这么卖力的演出,让将来的我如何收场?”
傅奕寒将我抵在墙角,很暗昧的靠近我说:
“既然你害怕难以收场,我们可以假戏真做啊,反正我现在的感觉是,曾念,我很喜欢你。”
我很煞风景的回了他一句:
“那么林佳呢?你对我是喜欢,对林佳是爱吗?”
傅奕寒伸手托住我的下颌:“爱这种东西,说出来太笼统,不如做起来实际。”
我惊慌的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傅奕寒双唇靠近:“一男一女靠的如此亲近,该做些什么你不懂吗?不懂也罢,我愿意教你。”
我用力的推了他一下:
“别忘了我们之间只是合约……”
男女朋友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我弟突然出现吹着口哨笑着说:“姐姐姐夫,别这么迫不及待的,那么多亲戚都在呢,先来喝酒,不会耽误你们春宵一刻。”
我猛的脸红了,傅奕寒却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边走边说:
“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相信你也有同样的感觉,既然两情相悦,不如完美结合,你觉得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分心了。
我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大厅门口,突然浑身一颤,拉住傅奕寒停了脚步,傅奕寒低头来问我:
“怎么了?”
因为亲戚们都看着,我松开他的手:
“你先去陪我爸妈,我去去就来。”
傅奕寒也随着我的目光看向了门口,但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傅奕寒看出我眼里的凝重,蹙眉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来不及解释什么,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她去的方向应该是后台。
傅奕寒倒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说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别把他当外人。
我现在就是没把他当外人,才让他帮我去稳住我的亲人们,我紧追了出去,在转角的地方拉着她进了一间包厢。
“你来做什么?”
我的语气有些急躁,陈盈挑衅了一下刘海,很妩媚的笑着说:
“怎么?你在害怕什么?今天是干妈五十大寿,我这个做干女儿的来贺个寿,不过分吧?”
她绝对不是来贺寿的,我冷着嗓子警告她:
“别乱来,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殃及到了一个无辜的安可,如果你再敢动我的家人,后果你懂的。”
陈盈大笑:
“我还真是不懂,就你这些手段,毛头小子愣头青才用的吧,曾念,如果我是你,现在的我应该毫无呼吸之气才对,但你看看我,我现在毫发无损的站在你面前,并且准备导演一出好戏,如果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的话。”
我厉声告诉她,她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陈盈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
“看来你已经入戏了?不知道傅奕寒是真的入了戏,还是把你当成了替代品,曾念,你见过林佳的照片吗?”
这算是挑拨离间吧?
我退后一步回她: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光是看过林佳的照片,还知道林佳的死和她全部的故事,我奉劝你一句,离我远点,别招惹我。”
陈盈挑衅的说:
“如果我偏不呢?”
我握紧拳头,陈盈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手,继而放肆笑出声来:“你肯定打得过我,但是杀人不如诛心,比如你看看这个?”
陈盈手中拿着一张照片,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拍的,那时候青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捧着栀子花,清纯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我不懂陈盈是什么意思,但她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来:
“你瞧瞧,你们俩长的像不像?”
我是见过林佳照片的,傅奕寒没有欺骗我,我和林佳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或是身材等等,无一相似之处,但这张照片这个角度看起来,似乎有那么点相同了。
这只是偶然罢了,每个人都有许多不同的面孔,所呈现出来的样子也是不尽相同的,世上虽然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却多得是千千万相似的叶子。
我直言这说明不了什么,陈盈却生搬硬套的说:
“至少可以证明一点,在某个时刻,他都是把你当成了林佳的影子。”
在陈盈面前,我既不能输人,也不能输阵,所以我倔强的回她:
“如果我愿意做林佳的影子呢?她毕竟离开了人世,她会永远活在傅奕寒的心中,但我却能陪在他的身边。”
陈盈掩嘴而笑:
“看来你这个傻子是当真了,曾念啊曾念,我发现了,不管你活到多少岁,经历多少磨难和挫折,你这单纯的像个傻子一样的智商,永远都不会有改变,难不成你觉得傅奕寒送你妈妈一点小礼物,送你们家一辆房车就是准备和你发展下去?你未免太天真了,这点小礼对于傅家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我用不着她来冷嘲热讽,我直接表示这儿不欢迎她,陈盈又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说,如果我把这东西放在投影仪上,让你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瞧瞧他们现在正夸赞的中国好女婿的真面目,这算不算是干妈五十大寿的压轴大戏?”
她手上拿着的,是我和傅奕寒签订的合约。
这东西怎么会在她手上?
我记得我提醒过傅奕寒,让他要么把合同给撕了,要么好好保管着。
傅奕寒还跟我保证过,这东西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拿到。
因为他把合约锁在了保险柜里,除非有人知道了他的密码,并套取了他的指纹。
这么看来,陈盈是不可能进出傅家的,那就只有……
我浑身一颤,陈盈伸出大拇指:
“你很聪明,你一直都是这么聪明的。”
我聪明没用,周虹这一步棋走的,恐怕要失去傅奕寒的心。
我以为周虹的下一步,会打压我的事业,赌我这心高气傲的性子,不肯完全依附傅奕寒而放弃自己的工作,但我万万没想到,周虹竟然会和陈盈联手。
更可怕的是,借助周虹的势力,陈盈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快振作了起来。
我多了一个很强劲的对手,陈盈和我们公司敌对的那家企业签了聘用合同,所点名接手的七个省,和我的完全一致。
她是铁了心要跟我死磕到底,并且把我周一提交的计划表给弄到了手,她笑着贴近我说:
“别说我不让着你,明天我准备早上五点出发去银城,你别忘了,这个客户和你们公司的合同马上到期了,如果他不跟你们续签的话,你将失去银城的所有大小连锁店,我窃取了你的计划表,已经是我卑鄙了,所以我也好心告诉你一句,银城的代理商最大的爱好就是美色,尤其是在麻将桌上主动贴过去的美色,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这种事情眼睛一闭一睁就过了,管他是谁呢。”
她还是一点都没变,总喜欢动用歪心思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我和她不是同类人,我很淡定的对她说:
“既然如此,银城就让你去谈好了,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银城的女人都很能吃辣,你记得带上护身符,小心驶得万年船。”
话毕,我转身要走,陈盈笑着问我:
“出去后,你准备问一问傅奕寒吗?”
我没有回头:“问什么?”
陈盈凑近我耳边轻声说:“问问他的心,问问你在他心里,是不是和林佳长的有七八分相似,再比如问问他,明明和陆思意订好了下月初一订婚,为什么偏偏就不告诉你呢?”
傅奕寒说过,会有忙需要我来帮。
我猜就是他想借用我来回绝和陆思意的订婚吧,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早就不流行包办婚姻。
陈盈所有的挑拨在我看来都是在做无谓的挣扎,我挺瞧不起她的。
我很明确的告诉她:
“我相信傅奕寒,你就算说破天去我也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并且我不会抗拒自己的情感,如果命中注定我和他要相遇相知相亲相爱的话,我会泰然自若的迎接属于我的幸福。”
陈盈反问我:
“真的吗?真的能泰然自若吗?一个陆思意你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别的人呢?你也不在意?”
我借用了网络上最流行的一句话回她:
“我若在他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
陈盈忍不住的大笑,那眼角的鱼尾纹竟然清晰可见,十年的光阴,岁月果真催人老。
她的笑似乎别有深意,而我拉开了门准备走,陈盈冷不丁的说:
“曾念,别太狂妄自大了,假若我告诉你,如果她还活着呢?”
她?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见陈盈眼里的笑意中,夹着必胜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