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周虹打来的,劈头盖脸的臭骂了傅奕寒一顿。
大概就是说他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做出被警察当庭带走这样的糗事。
肯定是陈盈打电话向周虹告状了,这电话打来算是周虹和傅奕寒摊牌了,公开表示支持陈盈和我的斗争,而傅奕寒没有半点惊奇,只是简单回了句知道了就应付了事。
我还要感谢陈盈最后送上门来挨的打,本来我都准备放弃银城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听说陈盈大早上要出院,被医生强制拦下必须休养两天才能走。
所以银城的续约,我顺利的签下了。
最后一站是宝庆。
陈盈先我一步约了宝庆的大连锁,我和连锁店的采购经理都已经约好了,商谈也很顺利,在快要达成合作协议的时候,采购经理接到老板电话,说是已经和陈盈那边签约了,这边的产品也可以签,只是那些终端陈列和包装,就不需要我们再费心。
这就意味着,即使我签了合同保证了我当下的业绩,大连锁如果雪藏我们公司的产品的话,最后不仅不能给公司带来利益,反而会让公司蒙受损失。
采购经理很遗憾的摇摇头:
“曾总,看来我们的合作只能等以后了,老板做出的决定,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你们公司给的政策和扣率,再加上你们的产品确实不错,如果我们和你们合作的话,是件双赢的好事,但可惜了……”
我站起身来笑着伸出手:
“没关系,虽然她采用的手段有些卑鄙,不够光明磊落,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们公司的产品,只要产品过硬,推广出去也是造福百姓的事情,这又未尝不是另外一种双赢,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能合作。”
站在宝庆街头,傅奕寒望了望阴暗的天:
“南方的冬天比我想象中的要寒冷,曾念,其实你完全可以拿下这一单的,为什么要轻易放弃?”
我回头冲他笑了笑:
“傅总,在你看来,是占据得天独厚的条件拿下更多的业绩比较风光,还是做成一件别人都觉得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比较有趣?”
傅奕寒不懂,蹙眉问我:
“你这小脑瓜里,又在盘算什么?”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时间还早,如果今天我能谈成合作的话,不耽误我们十点半的飞机,但要是谈不成的话,恐怕我们要推迟一天回去了。”
傅奕寒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知道的,我时间自由。”
我以为他会问我,究竟要去做一件怎样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我之所以把宝庆定为我在这儿的最后一站,是因为宝庆的市场一直空白着,之前是由我先前所在的公司占据市场份额,前几个月撤了后,宝庆市场就处于停滞状态了。
但唐天翊给我打过电话,说是和宝庆的合作,终止的原因有三,主要原因是虽然公司产品处于垄断状态,但效益却没有达到预期,其次是宝庆最大的连锁店一直不按照公司规定的零售价来卖,扰乱了市场平衡,最后一点是,宝庆的连锁店老板差点强奸了公司的省区经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陈盈签约签的如此顺利。
而我想换一个人来打破大连锁一头独大的局面,希望能捧几个小连锁来将宝庆的市场份额重新洗牌。
这个下午我一共约了三个小连锁老板,一听说要和最大的连锁店抗衡,他们纷纷表示不敢冒险,即使在我给出的政策和支持以及达到了稳赚不赔的趋势下,他们也不敢以小搏大。
傅奕寒安慰了我一句,不敢吃螃蟹的人,即使给他一只虾米也会让他吓的屁滚尿流。
相反,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是我真正需要合作的对象。
但我把省区给我的全部资料都看了一遍,那些个体药店即使能卖出一定的份额,也撼动不了宝庆大连锁的根基。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傅奕寒随手指了一家路边的小药店:
“你没发现吗?这个小药店在南门也见到了一家。”
省区给我的资料中,没有记录这一家小连锁。
我给省区打电话,他给我的回复是,这家小连锁从来不做保健品,因为老板的父亲就是被那些做保健品的给坑了钱后,一口气没顺上来就过去了。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前几年保健品做的很好的时候,这小连锁一直固步自封,所以东西南北四家小连锁虽然占据了宝庆最佳的四个地理位置,每个月的销量却依旧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我把这四家店的小连锁当成了重中之重,傅奕寒改签了两天后的机票,我心里清楚,不能再推迟了,两天后陆思意生日,就算傅奕寒不同意和陆思意订婚,但作为傅氏集团的一把手,他要是不出席陆家女儿的生日宴,只怕会遭到那些股东的非议。
要想和一个对保健品深恶痛绝的人达成合作,就必须采取不一样的谈判战术。
光靠嘴皮子以及公司产品的一些特点,怕是连药店的门都进不去。
我做出这个决定后,唐天翊认为我没必要这么做,这么小的一个市场,就算被陈盈独占,一年的销量也微乎其微。
他说我很草率,有想要和陈盈一较高下的私心。
但我认为这份私心是好的,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有湘西的例子摆在这儿,一个全国有名的贫困镇,一年都能做出三百万的好销量来,可见每一块市场的潜力都是无比巨大的,就看我们能否去开发出来了。
对于宝庆,我下了很大的决心,也是想把这儿打造成另一个三百万的模范城市。
这四家小店,位置最佳的是北门,我让傅奕寒把车停在药店对面,一直盘算要怎样才能打开一个突破口,傅奕寒摸着肚子问:
“能先回酒店吗?”
我笑着问:
“你这是要拉肚子还是便秘?”
傅奕寒没搭理我,我灵光一现,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演戏吗?”
这冷不丁的一问,傅奕寒怔住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
“没关系,就算你不会演戏也可以帮我的忙,反正你挺会装蒜的,你不是便秘吗?应该是来这边水土不服,加上饮食上比较辛辣导致的,你去药店里问问有没有通便的茶,一定要便乃通这个牌子的,如果没有的话,你就用北方话说一句这么好用的产品你们竟然没有。”
傅奕寒皱着眉头,我感觉到他全身上下都在抗拒:
“曾念,你这谈个业务没必要串行业吧?演戏是演员做的事情,再说了,你这手段耍的,给人一种不真诚的感觉。”
必要时刻耍些必要手段,亏他还是个商人,连这点小常识都不懂。
傅奕寒理直气壮的回了我一句:
“你别忘了,我本来应该是个医生的,迫不得己才继承家业从了商。”
他这话要是让广大的劳苦大众听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用唾沫淹死他。
尽管他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却还是替我做了跑龙套的活儿,一连四家药店,傅奕寒一人分饰四角,通过四种身体症状宣扬出了四种产品,最后傅奕寒上车,气喘吁吁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坐在驾驶室里,拧了瓶水递给他:
“你放心,要是这业务谈成了,我保证把你和陆思意的订婚宴给搅黄了,就当做是报答,但如果你这戏演砸了,那就不能怨我了,我只能在这儿多呆几天,让你一个人回去。”
傅奕寒擦擦嘴:
“明明挺好一事儿,被你这么一说,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呢,这种合作能谈就谈,万一不能谈,我养你。”
我不由得笑了: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拍着胸脯跟你说,这继承人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干回老本行,万一你觉得老本行赚的钱不如家业多,没关系,我也可以用我这绵薄的薪水来养你。”
傅奕寒竟然当了真,强行跟我对了个掌:
“这话可是你说的,等哪天我受够了这商场里的尔虞我诈,我就考个执照开个小诊所,每天在诊所里给人看病,我还能顺便洗衣做饭带孩子,你放心出去闯,家里一切有我。”
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傻笑两声:
“得了,大白天做什么梦啊,还是留在晚上慢慢回味吧,现在我们去吃饭,晚上我找个朋友再去药店轮番轰炸几次,等明天早上再去商谈合作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就可以回去了。”
傅奕寒嘀咕了一句但愿吧。
这种事情成功的机率很渺茫,但我也只能死活当活马医。
翌日,我大清早就去了北门,正好遇到老板在。
我见过的连锁药店的老板,最年轻的也三十好几了,但我今天见到的,却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留着寸头,显得人很精神很干练。
一进去,我还没入座,他就直接丢给我一句:
“你的另一个身份,是个演员吧?”
我哈哈大笑,自己入了座: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们收银台的桌面上摆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很多我们公司的产品,想必通过这几出演技拙劣的戏码,你已经对我们公司的热门产品有了些基本的了解吧?”
这小老板姓张,面对我半点笑脸都没有,头也不抬的说:
“我对导演很好奇,现在也算是见过,你看是你自己走出去,还是我找人把你赶出去。”
就知道他是这个脾气,好在我做了足够的准备,起了身之后递给他一盒便乃通和一份合同:
“如果张老板回心转意的话,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我还在宝庆。”
递完后我就转了身,才走两步,张老板就把我给他的产品和合同很不给面子的丢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