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寒就在门口,我笑盈盈的转身说:
“好啊。”
周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我,颤抖着声音问:“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又走了回去,弯腰对她说:
“我说好,您不是要给我五千万吗?有了这五千万,我后半辈子就不需要费劲巴拉的去赚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可以带着自己的父母,带上自己的爱人,开着房车环游中国,再坐飞机环游世界,人生不过区区数十年,奋力拼搏是一生,享福享乐也是一生。”
周虹被震到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你你……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果然是冲着我家的钱来的,我要告诉我儿子,让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我猜傅奕寒已经听到了,但他没有冲进来,估计也是在试探我。
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亏得我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
周虹很激动,想要起身被我摁住:
“阿姨,您还是好好养身体吧,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为公司劳累了大半辈子了,趁着这次好好养着,您儿子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人该爱,他有分寸,老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又何必着急上火呢?”
周虹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我给你五千万,你真的能离开我儿子?”
我哈哈大笑:
“您觉得呢?您觉得是五千万重要,还是真爱比较重要?我要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他,即使我拿了您的五千万,也绝不会离开他,到时候您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但倘若我不爱他,您给钱求我留下来,我也会头也不回的离去。”
周虹听糊涂了:
“那你到底爱不爱他?”
我笑而不答,周虹还是想用五千万引导我:
“只要你点头同意,我现在就给财务打电话,半个小时后你就能收到一张五千万的支票,足够你后半生带着你的父母环游世界,我还能给你弟弟一大笔钱,让他也逍遥快活的度过后半生。”
我弯腰下去小声在周虹耳边问:
“阿姨,当初您对待林佳,也是用的这一招吧?”
周虹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看来我猜的没错,她对林佳果真动用了这一招,我有个很大胆的设想,如果林佳接受了周虹给的那笔钱,先是诈死,而后带着父母离开这座城市,那么陈盈所说的林佳还活着,就应该是真的。
但设想只是虚幻的,毕竟林佳的死亡证书我也看过,车祸现场的照片我也见过,一个消失了十年的人,很难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周虹不搭理我的话,而是反复问我:
“五千万,你到底同不同意?”
不等我开口,傅奕寒闯了进来,开口便说:
“既然您老人家出了五千万,那我出一个亿加上我的后半生,求你留在我身边。”
我站起身来,看到爷爷也从外面进来了,加大了筹码:
“别忘了我还没死,傅家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丫头,别怕,我会立遗嘱,如果我死了,傅家所有的财产,都归你。”
周虹气的差点吐血:
“爸,您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呢?”
爷爷也很生气的杵了杵拐杖:
“你要是同意他们在一起,傅氏集团三分之一的财产留给你,不管你是改嫁,还是守在傅家,这财产都属于你,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立遗嘱,把家产都留给她。”
周虹凄厉的喊了一声爸,这回是真的气到了,直接就晕了过去。
病房里出现了短暂的混乱,我想周虹醒来也不愿意见到我,我就借着送爷爷回去的由头离开了,傅奕寒留在医院守着周虹,听说周虹再次气昏过去,即使有陆乙琳的一再阻拦,陆思意还是来了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陆思意和周虹之间,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关于林佳,我在回去的车上又跟爷爷提起了,爷爷慈爱的拍拍我的手:
“今晚是不是吓到了?别怕,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小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当初傅笙和小虹在一起,我和你奶奶也是反对的,我倒还好,孩子们的事情,做大人的只能给予建议,不能代替他们做决定,但你奶奶坚决反对,她认为小虹不是一个安生的主,怕她和傅笙不能走到最后。”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没有走到最后。
但周虹在离婚之后,还是承担起了照顾老人抚养小孩,并且一肩挑起家族事业的重任,爷爷对周虹还是赞赏有加的,对周虹这些年来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也表示很欣慰。
关于遗嘱,爷爷拍打着我的手背:
“我给小虹留了足够她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财产,我对她只有一个企盼,希望她能够找个好人一起共度下半辈子,这一个人活着啊,不管吃的再好穿的再好过的再好,这心底终归是空落落的,我家傅笙不听话啊,辜负了小虹,你奶奶走后,我这心就空了,我不希望小虹和我一样,晚景凄凉。”
以爷爷的财富,晚景凄凉四个字并不合适。
但这四个字从爷爷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真实,轰轰烈烈的过往,终究要靠相濡以沫的陪伴作为终结才算是圆满。
我懂爷爷所说的凄凉,没有什么比心里没有了希望更心酸的。
而林佳的死,爷爷一直以为是我对傅奕寒的那段感情存有芥蒂,所以从爷爷的话里,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回到傅家,我对林佳还活着的那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了。
我本想再去看看林佳的那些东西,但爷爷总说让我不要揪着过去不放,这人呐,总要往前走的。
既然爷爷都这么说了,我怕爷爷起疑,就没多说什么。
这兵荒马乱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爷爷让赵叔开车送我回去,在车上我就睡着了,实在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想着眯一会儿就好的,没想到在车里睡了两个钟头。
赵叔不忍心叫醒我,又不好意思在车里呆着,就在车外头挨冻了这么久。
我醒后很不好意思,赵叔说他一直在保安亭里呆着,没受凉,让我别往心里去。
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我怎么可能不内疚呢?
外面真的是冷的打颤,回到家,屋里的暖气开着,马离苏给我送了夜宵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
“姐,你真有本事。”
此话何解?
马离苏贼笑:“你知道吗?我爸娶了那十八线小明星后,度蜜月时晕厥过一次,后来我听说他立了份遗嘱,把一大半的财产都留给了十八线小明星,在我爸心里,能够陪他携手走过后半生的人,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像我这样的,就是泼出去的水,他压根不在乎。”
说这番话的时候,马离苏应该悲伤才对,但她竟然笑意盈盈。
面对我的好奇,马离苏咬着手指头解释:
“其实我能理解我爸的做法,一个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尤其是对于一个小明星而言,她把最好的青春年华给了我爸,我爸把钱留给她,理所应当,说实话,我爸这么做,他在我心里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不然他又要负一个女人,我会瞧不起他的。”
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姑娘的想法就是不一样,我简单的吃了几口宵夜,打开电脑又要开始忙工作,马离苏啪的一下把我电脑摁下:
“姐夫说了,要你好好休息,不许你熬夜忙工作。”
姐夫!
我白了她一眼:
“以后别叫我姐。”
马离苏呵呵乐:
“那可不行,你是我姐,是我亲姐,今天你们宣布了订婚的消息,他就是我姐夫,我以后要是再直呼其名,就是对人家不尊敬,姐,今天你可真帅,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我要是姐夫,我也会感动的以身相许。”
她很矫情的往我身上靠,我撇撇嘴躲开:
“别,你正经点,饿不饿,饿就赶紧吃,不饿的话回房睡觉去。”
马离苏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我身上:
“睡觉好啊,姐,今晚我跟你睡吧,这外头要降到零下二十度呢?你要是不抱着我睡的话,我会冷死的。”
我推了她一把:
“你少来了,这屋里开着暖气,冻不死你。”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雪,等明早醒来,这座城市就该是白茫茫一片了。
马离苏一直纠缠着我,闹的我没法静下心来工作,我哀叹一声,只好洗漱陪她睡觉,刚一上榻,门铃就响了,是梁原连夜回来,患者的事情搞定了,是因为吃了寒凉的食物加上受凉导致的上吐下泻,何总那边给了点慰问费,这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
梁原看到桌上吃剩的夜宵,对着马离苏招招手:
“快去给哥热一下,哥快饿死了。”
我给梁原倒了一杯热水:
“辛苦你了,不好意思啊,总是给你添麻烦,这段时间我不在,安可那儿的情况,你知道吗?”
梁原捧着热水摇摇头:
“她一直不肯见我,但我听说孩子的化疗已经结束了,你放心,我托朋友暗地里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都说姐妹在一起久了会有心灵感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梁原我就想问问安可。
马离苏把夜宵热好后端上了桌,梁原才刚开吃,我就接到了陆寻的电话。
他声音很低落,似乎是气的不轻。
我没好气的问: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了,你这个点打电话给我,应该没什么好事吧?”
陆寻沉默了一会儿后,嗓音沙哑的说:
“曾念,安可跟我提了。”
提了?
提什么了?
我敢问出口就反应了过来,赶紧拍拍梁原的肩膀:
“别吃了,我们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