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抱着吉他,明媚的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不仅仅是他,黑暗过后的餐厅里,突然冒出了很多我熟悉的人来,除了唐天翊之外,所有我认识的朋友都来了。
我惊慌的看了安可一眼,她紧握着我的手,戏谑道:
“出场很炫酷,别人唱歌是要钱,他这免费的音乐,希望不会要人命。”
我扑哧一声笑了,眼里不由得蓄满了泪水。
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就懂了,他在回答我昨天的问题,生活的仪式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生活是需要仪式感的,而且这仪式感很重要。
台上的他清了清嗓子,竟然有些腼腆的低头笑了笑,这个餐厅很大,有一个三口之家的男人突然大吼一声:
“兄弟,你这是要求婚吗?加油啊,成功了你就和我一样成为人生赢家了。”
傅奕寒抬头看了那一家子,笑着说:
“谢谢你们,今天借用这个场地,是想给我爱的人一个回答,她昨天问我,生活需要仪式感吗?我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求助了她最好的姐们,才找到了这么一个最有仪式感的地方,我想我今天坐在这儿回答这个问题,再合适不过。”
我问傅奕寒这个问题,只是那一瞬间的思维。
但其实这个问题,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娘留在我脑海里的,第一次和安可来这儿的时候,有些人是来享受这种合家欢乐的幸福感的,有些人是来感受一下这种气氛的,也有一些人,会因此而有所期盼,也因此而感到感伤。
这里的老板娘是一个活的很洒脱的女人,她年轻的时候觉得只有努力挣钱才是生活的唯一目的,所以她错过了一个很有诗意的男人,用现在流行的词语叫做三观不合,男人觉得仪式感很重要,女人觉得物质上的丰富更能给人安全感。
走散后的她,在丰衣足食后,开始思考仪式感三个字的意义。
但幡然醒悟后的她,已经失去了陪在他身边寻找仪式感的资格,于是她为了成全他的仪式感,开了这么一家亲子餐厅,而他每个月都会带着妻子和孩子来这儿吃饭,他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但老板娘,至今未嫁。
她再也找不到一个认同她所谓的仪式感的男人,而她也再回不到当初那种不在乎仪式感的心态了。
平日里遇到这种热闹,马离苏是叫的最欢的一个。
今天她乖巧的像只小猫咪一样,坐在苏一的身边,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性子却沉稳了许多。
我能准确的感受到,陈盈的话是真的。
也不知道她昨天和苏一说了什么,苏一今天看她的眼神似乎和以往不同了,也可能是我以前都没有注意过,今天才发现,苏一这双深情的桃花眼里,装的全都是这个小丫头片子。
而她的眼里,只有台上那个璀璨的男人。
傅奕寒弹奏着吉他,微笑着说:
“这首歌很俗气,但老板娘说了,任何一个感性的女人,都喜欢听这首俗气的歌,所以,一首做我老婆好不好,送给台下那个最美的女人。”
灯光扫了全场一遍,没有停留在我身上。
我看到隔壁桌的小男孩站起身来在寻找傅奕寒所说的这个最美的女人,歌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惊叹他的嗓音,只有我听到小男孩兴奋的对他妈妈说:
“这里所有的阿姨姐姐我都看过了,她们都没有妈妈漂亮,爸爸,所以妈妈才是那个最美的女人,对吗?”
男人痴痴的看了身旁的妻子一眼,点头说道:
“看来我儿子和我一样,有眼光。”
这一刻,在孩子和丈夫的眼里,这个素面朝天的胖女人,就是台下最美的。
女人很娇羞的捶了丈夫一拳:
“羞羞脸,别教坏了咱儿子的审美。”
男人给女人夹了一块红烧肉:
“咱儿子的审美没毛病,以后他找媳妇儿,也照着咱媳妇儿的标准来,准没错。”
这么温馨的一家人,真让人羡慕。
安可也察觉到了我在关注他们,给我倒了杯水说:“他们是这儿的常客,听老板娘说,他们都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男孩是男方的,现在女方的肚子里,怀了一个,他们每个月都会来这儿吃顿饭。”
在惊叹他们幸福生活的背后,我也感觉到了安可的羡慕。
我们也是这儿的常客,但是五年过去了,我们还没有在这儿留下任何一张全家福。
今天梁原也在,他带着一些我看着眼生的人一桌,不过他们那一桌气氛是最好的,一桌子男人都在拍手叫好。
这首歌确实有点俗,但是俗的让人心里很感动。
傅奕寒抱着吉他深情的望着我唱:
“如果你疲倦了外面的风风雨雨,就留在我身边做我老婆好不好?”
安可比我还激动的拉着我的手,她早已是泪流满面,我抽了张纸递给她:
“有这么好听吗?”
安可哽咽着回答:
“不是好听,是入心,以前陆寻也抱着吉他对我唱情歌,我相信在那一刻,他也是真的很爱我,只是爱情没有敌过时间的摧残,曾经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苦涩。”
对呀,爱情如过眼烟云,短暂的停留过后,最终会永久的失去。
安可说完就慌了,强行给自己解释说:
“不过傅奕寒和陆寻不同,他已经是历经万难了,更懂得珍惜拥有,也许有一天,陆寻历尽千帆过后,也会回到我身边的。”
我其实早就想问问了,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是真的原谅了陆寻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还是为了孩子才苦苦支撑着这段破镜难圆的婚姻。
今天这场合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只是从安可的泪水里感应到,她过的并不快乐。
而梁原的目光落在流泪的安可身上,他眼里的心疼,看的让人也有些心疼。
一首歌毕,傅奕寒轻声的咳了咳,然后握着话筒对着屏幕后面点了点头:
“麻烦灯光师帮我找到台下最美的那个女人好吗?”
灯光很调皮的在很多人身上做了停留,灯光打到隔壁桌的那个女人身上时,小男孩雀跃不已大声喊:
“我就说我妈妈是最美的女人,妈妈,这下你信了吧?”
全场爆笑,但灯光最终停留在我身上,我下意识的挡了挡眼睛,在睁开时,傅奕寒大步朝着我走来,他手上拿着话筒,走到我身边还有些局促不安的问:
“我找安可帮忙挑的地儿,你喜欢吗?”
我一拳捶在他胸口:
“长本事了是吧?还懂得收买人心了。”
大家都哄然大笑,然后闹着让他单膝下跪,傅奕寒摆摆手解释道:
“我先声明,今天这场面不是求婚,站在我面前的她,还没有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所以我今天是想在我的朋友和她的朋友的见证下,曾念,请你做我的女王,请你帮我抵挡一生孤寂,而我还你一世陪伴。”
我隐忍着泪水,哽咽着回他:
“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做不了女王。”
场面顿时尴尬了,气氛也有些凝固。
傅奕寒错愕的看着我,有些小可怜的看着我问:
“那你胃口怎么样?”
我嗤笑一声:
“胃口很小。”
傅奕寒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笑着说:“我体积小,应该不会撑到你。”
这是什么梗?
我没听懂,梁原从身后递了一束花过来,傅奕寒接过后,把花递给我:
“曾念,做我的女朋友吧,今天来的这些人,除了提前在这儿预定了座的客人外,剩下的都是我和你的朋友,我想和你在一起,光明磊落的在一起。”
我没有接那束花,而是调侃他:
“你就不怕失败了会很没面子?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要是失败了,说不定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你窘迫的样子。”
傅奕寒回头看了身后的朋友一眼,然后很坚定的对我说:
“我不怕输,只怕你不快乐。”
我抱住那束花,很美的一束玫瑰,傅奕寒挠了挠头,有些局促的说:“这花吧,和刚刚那首歌一样很俗,但我会唱的中文歌很少,我以后可以慢慢学,你喜欢的鲜花,我以后也慢慢给你买。”
玫瑰代表爱情,但我一直觉得玫瑰最俗气。
只不过今天看到这束玫瑰,却突然觉得花好美。
我深呼吸一口气,抱着花问他:
“这花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吧?”
傅奕寒有些不解,却还是点点头:
“当然。”
我莞尔一笑,抱着花直接走到隔壁桌,把花送给了那个小男孩:“你说你妈妈是最美的女人,我觉得也是,那我们把这束花送给最美的女人,好不好?”
灯光落在我身上后,小男孩难掩失望的表情,但此刻的他,眼睛里像是闪烁着星星般,毫不犹豫的接过花送给了那个女人。
那女人有些受宠若惊,怯怯的站起身来,看了看傅奕寒后对我说:
“妹子,这……这不太合适吧?”
我轻声问了句:
“我希望和你一样,在爱我的人眼里,天下最美。”
那女人欣然接受了这束花,也小声的回了我一句:
“幸福来了,紧抓住,别放手。”
我用力的点点头,大家都好奇我们说了什么,就连小男孩都在问,而我重新回到傅奕寒身边,轻松的舒缓一口气问他:
“能把那句话再说一遍吗?”
傅奕寒有些摸不着头脑:“哪句话?”
安可在一旁都替他着急,我不作答,让他自己想,最后还是安可看不过去了,叹口气说:“这榆木疙瘩关键时候不开窍,重新问一遍呀,你个傻子。”
傅奕寒恍然大悟,眉梢一弯,中气十足的问我:
“曾念,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