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说我愿意三个字之前,我竟然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陈盈。
就那么一刹那,陈盈举起的电话里,我清楚的看到了林佳这两个亮起的大字。
她是想提醒我,在我接受傅奕寒的感情之前,别忘了还有个生死未卜的林佳。
很显然,安可也看到了。
我和安可的视线一致,她迈了步子要走,我紧抓住安可的手,然后笑着点头:“我愿意,但是……”
但是二字我拖了长长的尾音,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就连安可也不知道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傅奕寒更是看起来有些莫名的紧张,我轻轻戳了戳他的心口:
“刚刚那首歌并没有打动我,能不能再来一首?”
傅奕寒忙不迭的点头,一点都没有三十几岁男人的沉稳。
他再次回到台上,做聚光灯下那个最闪耀的少年。
台下的灯光已经恢复了正常,傅奕寒握着话筒难掩激动的说:
“打扰大家吃饭了,刚刚我女朋友说那首歌没有打动她,现在劳驾各位的耳朵,再听一首。”
傅奕寒没有报歌名,我坐下来后搂住安可说:
“你坐着别动,我去去就来。”
我本来是想用一首歌的时间,来跟陈盈聊两句的,台上的傅奕寒在唱beyond的喜欢你,这一首比上一首轻松,台下有些人也在跟着附和。
而我的意外收获是,我在小门出口看到陈盈和周虹。
周虹很生气的质问陈盈:
“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做好?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如果你再办不好的话,你现在手上所有的资源我都会收回,你又会成为那个众矢之的的人。”
陈盈完全没了跟我斗的时候的那种士气,在周虹面前,她唯唯诺诺的问:
“周董,我已经根据你的办法去做了,但我跟曾念认识十年,她和你心目中那些企图接近你儿子想要嫁入豪门的女人不一样,你们傅家的条件,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现在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你儿子了,这件事情,还要周董跟我说句实话。”
周虹极不耐烦的问:
“什么话?”
陈盈紧逼着说:
“关于林佳,她真的还活着吗?”
周虹很气恼:
“你问这个做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以后这种事情少问,你知道的事情越少,能办好的事情越多,我给你的报酬也就越多,除此之外,别触碰我的底线,也别做那些抓我把柄的事情,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陈盈急忙解释道:
“周董误会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曾念不是那种畏手畏脚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人事物,她就一定会做到,她和你儿子这件事,只能从你儿子着手,如果林佳还活着的话,我相信他们这浅薄的情分,在十几年的感情面前,会变得不堪一击的。”
我对她们的阴谋论不感兴趣,我只是听到林佳后,也想从周虹嘴里听出个所以然来。
但一首歌很快就要唱完了,我也没有再偷听下去,大家都是女人,她们能想出来的那些破招数,我都能猜个大概。
我再回到座位上时,安可的身边多了个梁原,他有些焦急的问我:
“你上哪儿去了?”
我指了指洗手间:
“人有三急,你先别急啊,那个,和你坐一桌的都是什么人啊?”
清一水的男生,看着倒也赏心悦目。
梁原笑着说:
“都是我们高中篮球队的,老傅是队长,这些年虽然大家都各奔东西,但是老傅一个电话,还是全部都召集齐了,曾念,老傅这次是玩真格的,说实话,我以前觉得那些出现在老傅身边的女人,我生怕老傅会伤害她们,但这一次,我挺害怕你的。”
我忍不住乐了:
“怕我什么?我是母老虎还是母夜叉?”
安可也拍了他一下:
“我害怕傅奕寒伤害我家念念呢,人人都知道护短,你别忘了,我是念念的娘家人,傅奕寒要是敢欺负我家念念,我绝饶不了他。”
梁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正准备下来的傅奕寒:
“你放心吧,我家老傅被曾念吃的死死的,你看他那样子,哪像个三十好几的男人,分明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话虽如此,安可却翻了旧账:
“梁原,我可是听离苏说了,你打过我们家念念。”
眼瞧着他们要杠上了,我不想旧事重提,朝着傅奕寒招招手:
“现在仪式感也进行完了,该给我介绍一下你们这支篮球队了吧?”
包括梁原傅奕寒在内,一共十二个人,其中九个人都已经娶妻生子,剩下那一个我对他印象很深刻,和九个已婚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不同的是,他高高瘦瘦的,我跟他碰杯的时候,他看傅奕寒的那个眼神里,夹杂着许多我看不懂的神色。
所有人都喊我嫂子,只有他很礼貌的笑一笑,虽然没有表现出不认可我,但作为女人的直觉,能够敏锐的感应到,他对我充满敌意。
他叫林森,我差一点就以为他对我的敌意,是来自于他和林佳或许有什么关联。
但事实证明,他确实和林佳有关系,但不是我想象的亲戚关系,而是他和傅奕寒,曾经是情敌。
这种事情,傅奕寒肯定不会跟我说,是我们做一桌子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起哄要我和傅奕寒喝交杯酒,只有他很扫兴的说了句:
“没到黄土埋残骨的那一天,就别说谁爱谁,谁永远谁。”
这话里带刺,显然是针对傅奕寒的。
要不是有其余几个闹哄哄的把他的话给掩盖了过去,真不知道傅奕寒会如何应对。
酒足饭饱后大家都散去,安可刨根究底的问,梁原无可奈何就简单的说了说关于这个林森。
他至今未婚,是因为他一直放不下林佳。
当时在校园里,虽然傅奕寒和林佳是全校公认的郎才女貌的一对,但在林森心里,如果不是傅奕寒的强行加入,他和林佳才会是最完美的一对。
对于林佳的死,林森一直心存芥蒂,在他心里,是傅奕寒没有保护好林佳,才导致林佳红颜薄命。
林森的出现,给了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但我又把它否定掉了。
一个傅奕寒耗费十年青春已经是个悲剧了,如果再搭上林森,我在心里叹口气,要是林佳还活着,我真想见一见她。
和傅奕寒正式交往后,他很快进入了男朋友的角色,而我始终觉得有些别扭,好像两个人的关系还不如没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来的舒服。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受他,说爱他?太敷衍了,说喜欢吧,有那么一点,但不至于像少女时期那般惴惴不安满心欢喜。
况且第二天我就出差了,傅奕寒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白天他既是培训老师,又是我的专职司机,到了晚上,我写日报,他处理公司的越洋事务。
他开玩笑说,以前不知什么叫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现在他懂了。
但我们出差的时候,还是开的两间房,我始终没有办法迈出那一步,傅奕寒也没有逼迫我,给予了我充分的理解和时间。
这一趟出差,历时半个月,离过年也只差一个月了。
回到远城,梁原破天荒的说要请我们吃饭,我以为他会把安可马离苏等人都叫上,但我和傅奕寒赶到的时候,他身边坐了一个很文静的女孩,腼腆的朝我们笑了笑后,羞红了脸的低了低头。
可能是太紧张了,女孩借口说要上个厕所,快速的离开了。
傅奕寒一拳丢在梁原肩膀上:
“哥们,这是几个意思?”
梁原很无奈的说:“家里给我介绍的对象,是个护士,才二十三岁,马上要过年了,不带个姑娘回家,我怕交不了差。”
傅奕寒很鄙夷的看着他:
“那你也不能祸害人家姑娘,再说了,你每年都带一个回去,过完年就说分了手,叔叔阿姨还吃你这一套吗?”
梁原仰天长叹:
“就是因为他们不吃这一套,所以这次是来真的了,人家小姑娘一上来就说,最晚二十四岁要结婚,婚后一年内要生小孩,三年内生二胎,你赶紧给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
我不由得笑了:
“人家小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挺好,娶回家当老婆挺适合的。”
不过二十三岁就急着结婚,确实是早了点。
但是仔细想想,我也是二十二岁结的婚,毕业后结了婚安安心心的忙工作,如果没有那档子变故的话,说不定我的生活一直都是这么按部就班,也没什么别的新意。
见我说了风凉话,梁原敲了敲桌子:
“我这儿可是收集到了两个重要的消息,要不,你给我出出主意,看我要怎样才能不伤害这姑娘,也能安然无恙的回家过年。”
我晃晃手:
“你那两个重要消息,请你一口吞下去吧,千万别告诉我,你这忙,我帮不了。”
梁原那哀求的眼神又看向傅奕寒,他很仗义的拍拍梁原的臂膀:
“放心,叔叔阿姨那儿,包在我身上,我去给你立军令状,两年之内你要是没娶到老婆,我一定给你买一个。”
终归是玩笑话,趁着那姑娘还没回来,梁原清清嗓子:
“说正事,一个星期前雷子看到林森和你那塑料花姐妹陈盈在酒吧里喝酒,经过这几天的打探,他们好像在谈林佳的事情。”
一听到林佳的时候,我浑身一激灵,当时看到林森,我就想利用他去帮我调查林佳是否还活着,现在看来,陈盈和我在这方面还是心灵相通的,她帮我做了我狠不下心来去做的事情。
傅奕寒很尴尬的摸摸头,我装作不在意的问:
“另一个消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