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虹不哼声,傅奕寒让管家把律师请来。
一共来了三位律师,他们一一作了介绍后,并不急着开始,而是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时间,傅奕寒扶着周虹坐下后,轻声问:
“可以开始了吗?”
其中一名律师看完手表后说:
“再等一下,傅老先生的遗嘱是,必须子女都到场,傅笙先生已经在从机场来这儿的路上了。”
傅奕寒点点头,吩咐了管家给他们倒茶。
在等待傅笙到来的时间里,周虹还小声的问:
“既然是子女到场,我爸真说了要她也来吗?”
领头的律师一脸正气,他拿了录音出来:“傅老先生得知曾念女士还没有正式嫁入傅家,怕你们会有所质疑,特意录了这段录音,傅老先生再三叮嘱,宣读遗嘱时,缺了谁都可以,唯独曾念女士必须到场,周女士,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周虹摇摇头,眼里不光有失望,还有慌张。
今天这样的场面,说到底我就是个外人。
我也不想参与进来,也站起身来试探性的问律师:
“我可以不出席吗?毕竟我不是傅家的人,虽然爷爷疼我,但我……”
律师摆摆手,示意我坐下:
“傅老先生的遗嘱,有个生效的前提条件,傅老先生当着我们三个人的面,这段话也有录音为证,在此之前都是绝密的,傅老先生的意思是,如果傅奕寒先生和曾念女士没有确认关系,那这份遗嘱就暂时搁置,在傅奕寒先生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我们没有看到曾念女士有明确表态,所以我们也在等。”
周虹忍不住吐槽:
“我爸真是老糊涂,现在这个社会,早已经不是当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年代了。”
傅奕寒伸手来牵我,我们的眼神一交汇,彼此的心意都很明了。
爷爷把我们俩都看的很透,我们要么不开始,要开始就一定是确认了彼此,并且想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在接受傅奕寒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会有未来,但我答应和他在一起之后,也从未质疑过自己的决定。
这一点,我自问对得起爷爷的绝对信任。
傅笙到来后,三位律师起立,爷爷立的是录音录像遗嘱,完全杜绝了一切质疑和猜忌。
在律师宣读遗嘱时,周虹浑身都在颤抖,而傅奕寒紧握着我的手,悄悄在我耳边说:“有可能爷爷一分钱都没留给我,你怕不怕?”
我回了他一句:
“如果你能少吃点的话,我养你。”
遗嘱的内容很简单,爷爷果真一分钱都没留给傅奕寒。
傅家所有的不动产,爷爷都留给了我,这一点,周虹当即拍着桌子表示反对:“我反对,曾念只是一个外人,她没有资格继承老爷子的遗产。”
律师面不改色的说:
“反对无效,我们只是公证人,老爷子的遗嘱,是他生前经过深思熟虑立下的。”
爷爷在遗嘱中,把傅氏集团给了傅奕寒,国内的不动产给了我,海外的不动产给了傅笙,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周虹。
傅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人丁稀少,除了我之外,他们三个都是法定的继承人。
爷爷生前也考虑到周虹会反对,所以律师又拿出了一份遗嘱,这回是书面遗嘱,上面写着,如果我和傅奕寒领证结婚,我将拥有傅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同时,收回周虹拥有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就是说,我一旦和傅奕寒结婚,周虹将不再拥有傅氏集团任何一丁点股份,她除了得到了金钱外,失去了所有。
而爷爷给我的遗嘱,也有约束,如果我和傅奕寒没能走到一起,属于我的那一部分遗产,就会被当做基金捐赠给相关机构。
周虹在会议室闹翻了天,律师表示无能为力,却给了周虹一封信。
是爷爷留给她的信,只有她一个人能看。
信中的内容,我们都无法得知。
但我们从周虹的表情和她突然的冷静中可以察觉到,爷爷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内情,却一直没有揭穿周虹。
周虹做了傅家三十多年的儿媳妇,爷爷自然不会亏待她。
爷爷留给她的财产,足够她后半辈子肆意的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但人的野心无无止境的,就好比眼前的周虹,她得到了爷爷一生所有的积蓄,却还想要爷爷奋力打拼下来的江山。
一直沉默不语的傅笙站起身来:
“趁着你们三位公证人也在,我明天早上的飞机离开,就趁着现在,我也把遗嘱给立了,我名下所有海外的不动产,在曾念和傅奕寒领证结婚后,都归曾念所有。”
周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指着傅笙斥责道:
“你们傅家别欺人太甚,她一个还没踏入傅家大门的女人,凭什么得到这些?”
傅笙朝着周虹走了两步,声音洪亮的回她:
“你来我们傅家三十多年,我爸和我可有丝毫亏待过你的地方?当初的你也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们傅家的男人,从不亏待女人。”
周虹无话可说,我一直都保持沉默。
我没有说话的权利,更何况对于爷爷的遗嘱,我并不赞成。
如果爷爷还活着,我一定会劝他修改遗嘱的。
我想要的一切,我都想通过自己的双手去拼命争取,而爷爷的遗嘱,在保护我嫁入傅家的利益的同时,也给了我一种莫大的压力。
爷爷不可能没有考虑到遗嘱带给我的风险和影响,但爷爷坚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遗嘱宣读完毕后,周虹心脏不好回房休息了,傅笙单独把我留在了傅奕寒的书房,关于遗嘱,他对我说的是:
“曾念,你不是一个贪财的女人,也正因为如此,老爷子才会把这么大一笔遗产给了你,其中的深意需要你慢慢去领悟,等你有一天想明白了,你和小寒也就能真正拥有安宁和幸福,我和老爷子一样,这些身外之物交给你,只是想给你一份底气罢了,至于其余你需要面对的事情,老爷子已经离世,无法再站出来为你撑腰,而我远在大洋彼岸,也是爱莫能助,今后的路,你和小寒一起携手与共,不离不弃。”
我低着头沉默良久,再抬头时,傅笙已经闪着泪光,我想问的话,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只是傅笙在走之前对我说,老爷子留给周虹的那封信里,有他半生的绝望,纵然有天他落叶归根,也不想和她有半分牵扯。
至此,三十多年的情分,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周虹这一病,就是好几天。
傅笙走后,傅奕寒专门带着我去了一趟陆家。
陆丙琨和陆乙琳都没有料到我们会去,傅奕寒直接把亲子鉴定结果摆在陆丙琨面前:“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就把她娶了吧,三十多年最好的年华已经蹉跎了,你还想等到何时?等到黄土白骨,等到黄泉路上再一起喝杯孟婆汤吗?”
陆丙琨有些诧异,陆乙琳还在装蒜:
“奕寒,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周虹怎么可能是我家思意的妈妈呢?周虹是你的亲生母亲,要不然她怎么会想着要你娶我们家思意,这岂不是有违道德吗?”
傅奕寒笑了笑问:
“陆阿姨,您是不知情呢?还是故作不知情,事已至此,陆叔叔娶了我妈,我们两家也算是皆大欢喜了,虽然爷爷的遗嘱里,我妈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没了,但我可以把我手上百分之十的股份当做嫁妆,只要您后半辈子善待我妈,我支持你们的婚事。”
这事情可能是来得太突然了,陆丙琨被傅奕寒杀了个措手不及,陆乙琳还不承认:
“奕寒啊,这不是股份和嫁妆的事情,你是不是因为父母离异太久,所以急着给你妈妈找个伴儿,没关系,我平日里没事可以多去陪陪你妈妈的,你别担心,你现在也和曾念在一起了,你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大人的事情,不用你们插手。”
傅奕寒收敛了笑容,亲手撕了那份鉴定报告:
“既然你们陆家的人没有胆量承认的话,那陆叔叔就当做我没有来过,也没有说过那番话,从此以后陆叔叔想要娶我的妈妈,除非我死了。”
话毕,傅奕寒牵着我的手就要走,陆丙琨叫住了他:
“奕寒,你今天带着女朋友登门,我还以为你是来说你和思意的事情,现在既然你挑明了,我会找个好日子跟你妈妈商量结婚的事情,你和思意无缘,但她对你却是一往情深。”
傅奕寒很尖锐的问:
“陆叔叔明知道思意是我妈的亲生女儿,却还是纵容自己的女儿爱上了我,难道陆叔叔也早就知道,我不是我妈的亲生儿子?”
陆乙琳怕陆丙琨说错话,急忙插嘴:
“奕寒啊,这些事情怎能光凭一张嘴呢,这样,你先回去,这些事情也都先放一放。”
傅奕寒却毫不示弱:
“我还是那句话,我今天来替我的养母做主,如果陆叔叔没有那份心的话,我们傅家和陆家还是朋友,也只是朋友,如果您和我妈是真心相爱的,那就别等到黄土一抷再后悔莫及。”
陆丙琨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
“我只有一个请求,在此之前我会把思意送出国去,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傅奕寒第一时间低头来看我,我会心一笑当做是默许。
这些转变搁在傅奕寒身上没什么,毕竟他早就承受过了比这还重的东西,但陆思意是个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她要是突然得知自己未来的婆婆变成了亲妈,一时间应该难以接受吧。
傅奕寒很爽快的答应了陆丙琨,我不经意的往屋子里一瞥,吓得我赶紧拉了拉傅奕寒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