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题太沉重,谁爱谁,谁不爱谁,都是难以自控的。
我也是第一次从马离苏的嘴里这么正儿八经的说出傅奕寒三个字,我无言以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可以选择说出来,也可以选择隐藏。
马离苏往我肩膀上一靠,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我从她凝重的话语里能感觉到,她哭了。
但她还是竭力的想保持一种平稳的情绪对我说:
“其实也没什么,那时候年纪小,出了国才发现,身边都是金发碧眼的洋人,这个时候能有个跟你说中国话的朋友,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傅奕寒这人吧,比北方的冬天还寒冷,我认识他六年了,他从未对我笑过,不光是我,其实在国外,有很多人喜欢他,但他都不会正眼瞧她们的,一个人的心里装了另一个人,就看谁谁都不太顺眼了。”
我能想象到那些年傅奕寒是怎么过来的,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也觉得他很冰冷难以靠近,或许我们一开始相识的时候,我是病人,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是个从未痊愈的患者,所以我们同病相怜,就比别人多了几分亲近吧。
都是受过伤的人,才更明白伤口撕裂的疼痛。
我不过是在回想我和傅奕寒初相识时候的场景,在此刻敏锐的马离苏眼里,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抬起头来解释道: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姐夫是个很痴情的人,他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会爱的很坚定很彻底,所以……”
我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
“我都懂,那你和苏一是什么情况?”
见面就怼,还好像怼的根本不相识一样。
一提到苏一,马离苏立刻换了一种状态,翻着白眼吐槽他:
“还能是什么情况,我跟他天生就八字犯冲,我们在国外就认识了,我不都说了吗?姐夫很高冷,别说照顾我了,明知道我需要帮助,给他打电话都会冷冰冰的回我三个字,没时间,这个时候姐夫的小跟班苏一就闪亮登场了,我们是彼此都看不顺眼,他是被迫来给我擦屁股的,我那时候叛逆,很淘气,经常惹祸,他说如果我是他女儿的话,他早就把我掐死了。”
听起来倒是蛮符合他们现在的设定,一对欢喜冤家。
不过马离苏又说:
“苏一很花心的,姐,你说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像姐夫这种一旦爱上一个人,九头牛都拉不回的物种,怎么会和苏一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成为好朋友呢,还有梁原,梁原虽说没有经常换女朋友吧,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总喜欢跟小姑娘打成一片。”
现在的梁原也变了,刚开始认识梁原的时候,但凡是异性,他都会去勾搭两下,自从认识了安可,他就再也没有那么轻浮了,也不喜欢跟女孩子们说说笑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保持距离和分寸。
爱是严于律己,此话不假。
说起梁原,就不得不提到他现在的相亲对象张愿。
马离苏给了一个很鄙视的眼神:
“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我赌一百箱辣条,他一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姐,难道你没发现吗?不管是苏一和梁原,人模狗样的,在讨女孩子欢心这一方面,很有一套,喜欢姐夫的女孩都比较长久而又内敛,喜欢这俩家伙的女人,那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我没听懂:
“你的意思是,梁原会真的爱上张愿?”
马离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怎么可能,其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是有道理的,梁原看着花心,真的认真起来是很可怕的,他怎么会爱上张愿这种柔柔弱弱的小女生,梁原喜欢的是表面看着温和温柔,其实内心无比坚硬的女人,就好比安可姐,表面看着贤妻良母,其实她的心里有一种很坚定的信仰,梁原对这种外柔内刚的女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那也就是说,张愿会爱上梁原。
马离苏点点头:
“那是肯定的,梁原那混蛋长的挺帅,家世也不错,关键是人很幽默,又会讨女孩子欢心,乍一看就会被他给吸引了,更别提久处,再加上他现在不是收心了吗?张愿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她肯定知道梁原心有所属,其实女孩子对这种痴情深重的男人,也是毫无抵抗力的。”
我没有多想什么,马离苏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
“姐,我……”
我捂住她的嘴:
“以后别再解释了,难道我在你心里,这么差劲?”
马离苏开心的抱着我:
“当然不是,你在我心里可优秀了,其实我一开始听说你的遭遇的时候,我心里还挺疑惑的,不就是一个中国式的典型的杯具女性吗?像你这种饱受折磨和欺凌的中国女性千千万,姐夫想要拯救,怕是拯救不过来吧,直到我靠近你认识你,我才意识到,姐夫爱上你,没有错。”
我来了兴致,想听听她对我的评价。
马离苏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后说:
“我刚说了安可姐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你就是外刚内也刚的女人,别说姐夫跟你相处了这么久,就连我,原本你应该成为我情敌的,到最后我还不是一样的爱上了你,心甘情愿的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你的魅力吧,就在于那股劲儿,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我觉得中国女性都需要这股劲儿。”
到底是喝过洋墨水的人,口口声声谈论的都是中国女性。
马离苏娇羞的笑了笑:
“本来就是嘛,我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里有好多女同学的父母都离异,离异的原因大同小异吧,多多少少都是因为男人有了几个臭钱就变坏了,而家里的女人呢,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外,就是怨天尤人,好像在所有的悲剧里,自己都是最应该被同情的那个人,但其实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女人要是自己不强大不觉醒,光靠男人顶什么用?别说是现在这个婚姻法根本不保护女人利益的时代了,就是历史的车轮再往前滚动个几百年,那些了不起的女性,哪一个不是有着自强自立的那股劲儿,没有谁能够轻轻松松的掌控全局。”
小小年纪,理论一大堆。
我笑着问她:
“那你以后如果结婚了呢?比如那个人是苏一,你和他结婚了,你会如何处理你跟他之间的关系?”
马离苏笑的前俯后仰:
“我跟苏一结婚?天啦,我无法想象,我跟他在一起大概就是几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状态吧,哎呀,不行不行,我不行了,光想一想我和他结婚后的生活,我就觉得要爆发世界大战,姐,你能换个人来让我畅想一下吗?只要不是苏一,换谁都行。”
说来也奇怪了,这话题转到了苏一身上,苏一像是有感应似的,马离苏看着电话里的来电显示,惊了一跳捂住嘴:
“老娘没说他什么坏话吧,这瘪犊子玩意儿想干啥咧?”
我也笑的不行了,接通电话开了扩音,只听到苏一在抱怨: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我一大老爷们陪着你在这儿耗费大好青春,我说哥们,你能不能找点靠谱的事情做?为了一个女人,你至于把自己弄的跟个大妈大婶一样的吗?”
呃……
听起来好像是误拨了电话,我准备挂断,马离苏嘘了一声,凑我耳边说:
“听听他在说什么。”
这不听还好,一听就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傅奕寒四平八稳的声音:
“你懂什么?这叫爱情,细水长流是爱情,像你和小丫头那样闹哄哄的,也叫爱情,这都六年了,你说你等她长大,她现在长大了吧,还不下手,你在等什么?等着她被那个叫男朋友的混蛋连盆端走,到那时你哭都来不及。”
这个小丫头,应该指的是马离苏。
马离苏红了脸,咬牙切齿的说:
“老娘把他当哥们,他竟然想睡老娘。”
我忍着笑,听到苏一忿忿不平的说:
“我看谁敢动我的花,我辛辛苦苦灌溉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叫别人收了去,不过那小丫头片子喜欢的是你,哥们,这你可得帮我。”
傅奕寒轻笑着说:
“我能帮你什么?带你去整容医院,告诉医生,照着我这张老脸给你整?你这次回国不就是为了她吗?表白啊,你还矜持什么?想等着小丫头主动跟你表白,那不可能,她可是个骄傲的小公主,就凭着你这些年花花公子的形象,她躲着你都来不及。”
这话有理,马离苏都点了点头。
这种感觉应该很奇妙吧,一个喜欢自己很多年的小冤家不敢表白,这电话不小心摁到了,倒让她听到了苏一的真心话。
我觉得此时如果马离苏心里对苏一但凡有感觉的话,她都是欢喜的。
可我从马离苏的表情上看到的全是嫌弃,她伸手去要挂断电话,又听到苏一在电话里说:
“反正她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大不了来个霸王硬上弓,征服不了,就睡服。”
听到这儿,马离苏气的脸都紫了,我赶紧把电话给挂断了,她咧咧嘴:
“混蛋,竟然打我的主意,你等着,老娘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我顺着她的后背哄着她:
“别气别气,你知道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里,有一计叫做将计就计吗?”
马离苏哀叹一声:
“姐,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从了这混蛋吧,我不喜欢他,真不喜欢。”
我凑她耳边嘀咕了好几句,她笑开了花,朝我击掌:
“那就这么做,小样,看我不整死他。”
我急忙撇清自己,马离苏很仗义的搂着我:“放心吧姐,我不会背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