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离苏沉不住气,冲着女警官吼: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女警官给了马离苏一次警告,苏一急忙拉住她:“你冷静点,事情既然发生了,总会真相大白的。”
马离苏降低了分贝:
“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冤枉我姐啊。”
女警官抬头看了马离苏一眼,又逼问我:“曾女士,请你回来我的问题,在你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我这儿有一份你的心理评估报告,报告上显示,你在遭受背叛和孩子夭折双重打击的时候,同时你的父亲因为打人入狱,你当时的心理防线崩塌,有深度抑郁症倾向。”
我惊悚的抬头看着那份评估:
“我没有做过心理评估,也没有抑郁症,我没有欺负儿童,更没有伤害林佳的孩子,如果你们不信的话,那你们把我抓起来吧,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撒谎的人总有一天会遭受天打雷劈的。”
林佳的母亲指着我对女警官说:
“你听听,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诅咒人。”
马离苏又跳了出来:
“看吧,这么快就有人着急的对号入座了,我姐说的是撒谎的人会遭受天打雷劈,你觉得我姐是在诅咒你们,所以你们承认了自己在撒谎骗人?”
林佳的母亲一瞬间哑口无言,林佳的父亲把她往后拉了拉,生怕她又说错话。
在回答女警官所有的问题之前,我要求先跟林佳说几句话,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女警官做了个请的姿势,我来到林佳的病榻前,坐在榻沿看着她的眼睛,整整五分钟过去,我没有开口,林佳的额头冒着细汗,脸色更加发白了。
林佳母亲见了,指着我对女警官说:
“我女儿病重,不能受打击的,警官,你还是把她抓到警察局去吧,别在这儿吓唬我女儿了。”
因为我的检查报告还没出来,加上我身上有伤必须要在医院接受治疗,所以把我和林佳安排在一个病房,目前是最好的办法,但我知道,检验结果一出来,我就要接收单独审讯,所以我紧盯着林佳的眼,又过了好几分钟,才轻轻地掖了掖林佳的被子:
“你说,你要和我做朋友,是出自真心的,还是在利用我?”
林佳很沉稳的回答我:
“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所以想和你套近乎,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孩子。”
我又问:
“那么请问,我欺负你的孩子了吗?林佳,在你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你的心,在这世上,任何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所以不管再怎么完美的谎言,终归只是谎言,总会漏出破绽的,好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林佳恨恨的抓住我的手,那力道,真不像个病入膏肓的人。
她可能是意识到了,又急忙松开,然后咳嗽着求救:
“医生,快救我,救我,我喘不过气来了,医生。”
梁原一个箭步跨了上来:
“虽然我是骨科医生,但老傅是全科医生,老傅,你帮林佳把把脉,我记得你的中西结合药理学是最好的。”
林佳慌了,不让傅奕寒近身:
“你走远点,你别碰我,就因为我想让孩子回到你身边,所以我才跟你领证结婚的,我原本以为曾念是个大方的女人,但我没想到,她竟然起了这么歹毒的心,曾念,我把他还给你,也不求你能善待我的孩子了,大不了,我带着我的孩子一起去死。”
林佳情绪很激动,医生团队很快就进来了,把林佳推入了抢救室,梁原想跟着去,被主治医生拦住了:
“对不起梁医生,你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所以你在我们这儿,只能算是病人家属,请你留步。”
这一次抢救,就跟儿戏似的,二十分钟后林佳就被推了回来,然后医生对我们说,病人不能在接受任何刺激,希望我们的审讯能够单独进行,另外,病人表示不想见到无关人等,所以留两个家属在此等候就行,孩子还在隔壁病房,也希望有人去陪着。
我察觉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按理说林佳的父母很宝贝这个外孙,可是林佳的父亲送了孩子去治疗后,竟然没有陪在身边。
和我一起察觉到不对劲的,还有梁原,他说张愿还在外面等着,所以他先出去了。
在我们走出病房之前,我的孕检报告出来了,医生亲自送来的,站在我面前把报告递给我:
“很遗憾,你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
马离苏伸手夺过报告:
“不可能,我们昨天晚上用验孕棒验的,明明是两条杠,怎么可能没怀孕呢?”
医生笑着解释:
“任何仪器或是验孕纸验孕棒,都不可能百分百的确定,如果你们对结果有所疑虑的话,可以换个医院再做一次检查,确保万无一失,但是女士,有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我们查到你的子宫内膜非常的薄弱,应该是和你之前胎死腹中的病因有关,所以根据推测,你很难再有身孕。”
恍如晴天霹雳,但我一直都很淡定。
也是巧了,医生再说这些的时候,周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然后又从马离苏手里拿了报告看了看,递给傅奕寒:
“儿子,你以前是专业的医生,你来看看,妈看不懂。”
马离苏忍不住揶揄:
“阿姨,你着什么急啊,我姐又不是你的儿媳妇,怀不上孩子对你而言,应该是喜事一桩吧,你就不用再费尽心思的拆散我姐跟你儿子了。”
其实不需要医生解释我也知道,我和杨树共同生活这么多年,基本的医学常识和一些妇科上的知识我都懂的,如果检验结果没有出错的话,我应该是假性怀孕。
医生也专业解释道:
“假性怀孕呢,其实是指女性身体出现了一些类似于怀孕的症状,比如月经停止啊,恶心呕吐等,甚至还会出现自觉胎动和腹部胀大,但事实上,在超音波下是根本看不到任何子宫内或子宫外的妊娠的。”
杨树说过,假性怀孕的成因有很多,他在妇科呆了很多年,也遇到过不少假性怀孕的案例,通常和环境压力有关,心理因素占绝大多数原因,当然,也有可能是疾病所致。
现在的结果是,我压根没有怀孕。
而周虹指控我是想用假怀孕来欺骗傅奕寒的感情,她气的捂着心口:
“你这个女人,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原本林佳还劝我,等她走后让我同意你和小寒在一起,现在看来,像你这种诡计多端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宁可我的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跟你这种毒妇在一起。”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把我指向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傅奕寒也终于挺身而出挡在我面前:
“妈,如果你还想和我继续做母子的话,请你尊重我爱的女人,我要是再从你嘴里听到任何一句对她不恭的话,我们的母子情分就到此为止。”
周虹气的趔趄一步,几乎站不稳当。
我轻轻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傅奕寒,很平静的对警官说:
“不是还要审讯吗?既然我没怀孕,那我跟你们走。”
马离苏急忙拉住我:
“姐,你的身子要紧,住院吧,你身上有好多处淤青和伤口,现在先去做全身检查,警官,我们申请换一家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我朝着马离苏摇摇头:
“不用了,既然是假性怀孕,再做一次检查得到的结果也是这样的,我不想再面对一个自取其辱的结果,警官,我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
尽管我想离开医院,但马离苏一再哀求,警察也看到了我身上的伤口,让我先做检查,再做审讯。
我去看了那个孩子,确实是缝了十一针,而且身上有很多处和我一样的淤青,还都是新伤,见到我,豆豆有些胆怯,害怕的眼泪汪汪的。
马离苏想问孩子几个问题,被我拦住了:
“算了,他还小,今天受了惊吓,询问的事情,还是交给警察吧。”
我身上的伤,都不碍事,换医院的事情,也被梁原挡了回来,他说他已经申请了来给这家医院的骨科做学术演讲,会在医院呆上一个星期。
应该是傅奕寒动用了关系,怕我在医院会出现什么意外。
其实关于孩子的事情,对于目前的我而言,就是一个死局。
林佳给我设的圈套里,要么我需要背负欺负儿童的罪名,因为孩子的指证是强有力的,我明知道孩子撒谎,却无论如何也撬不开孩子的嘴,要么我就承认自己有深度抑郁症,在精神方面有些失常。
无论是哪一种,对我都很不利。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
尤其是傅奕寒的心。
我期待着他能给我一个解释,哪怕那些话我从别人的嘴里听了无数次,我都想亲口听他说一说,但他没有来找我,而是一直陪在林佳身边。
马离苏好几次去林佳的病房门口看了,每次都红着眼眶回来,一开始她还瞒着我,后来实在瞒不下去了,就给我看了一些照片,全都是傅奕寒在给林佳喂食,或是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要说我看到内心毫无波澜,那肯定是假的,尤其是在看到了林佳的险恶用心后,我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
距离春节进入倒计时两天,我要么在医院里过年,要么就是被暂时关押。
大年三十的下午,我收到了两个噩耗,其中一个,是马离苏兴奋的喊:
“姐,傅奕寒终于来看你了。”
然而他来,并非来宽我的心,而是诛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