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小半年的时间,安可穿着白色的衬衫,下身一条包臀裙,典型的职业女性的装扮,我们双手紧握,未曾言语,就已热泪盈眶。
短暂的无声的注视过后,安可轻声说:
“我离婚了,孩子归他。”
离婚?
我和马离苏都吓了一大跳,安可却笑的很迷人:
“在你离开远城后不久,我们带着小羽回国,我和他很平静的办了离婚手续,孩子的归属问题,首先是我们讨论过的,陆寻说孩子必须归他,而我就算再不舍,也知道孩子留在他身边,我才能更好更快的成长,但最后,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小羽,他说爸爸已经威风够了,希望妈妈也能成为他心目中的另一个念念阿姨。”
我苦笑一声:
“可千万别学我,我并不是一个好的榜样。”
安可轻拍着我的手背:
“不必妄自菲薄,我要向你学习的地方还很多,现在我是从基层开始做起,唐总很愿意带我,我自然要好好学习的,念念,恭喜你啊,我听说你和唐总结婚了。”
只不过是一场友好的相助罢了。
我原本不该瞒着安可的,但我怕她担心,就选择了默认。
做业务这一块,我也没有什么能教她的,但唐天翊说,安可的领悟能力特别强,安可把这一切归结于我:
“念念,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仨经常在一起聚会吗?你们两个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关于业务这一块,好在我当时没有拒绝这些我接受范围外的东西,也算是潜移默化的功底,让我现在学习起来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其实她不必这样的,她在公司里有股份,她完全可以拿着离婚后的财产,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但她把钱全都投给了公司,唐天翊把傅奕寒投入的五百万还给了他,安可没有带来多少关于傅奕寒的消息,只是听张愿说起,林佳活的好好的,好像胃癌已经康复了。
马离苏恨恨不已:
“我早就说过了,她是个骗子,我咨询过专家,如果说第一次胃癌晚期治愈后,寿命延续了十年,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奇迹了,但她十年后胃癌复发,又是晚期,还到了几次下病危通知书的程度,却在我姐走后离奇的痊愈了,这话说出来,谁信?”
到如今,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需要再提了。
相比起马离苏从未淡却的愤恨,我心里却平衡了许多。
安可看着我隆起的腹部,也提出了我心里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的那个问题:
“念念,按理说像梁原,杨树,和傅奕寒这类型的男人,他们对医学领域的认知远远超过我们,傅奕寒明知道你剖腹产不足一年时间,却还是让你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居心何在?”
马离苏嘟囔一声,可能是需要这个孩子来保住他在傅家继承人的位子吧,也好彻底死了周虹那颗争权夺势的心。
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我轻松笑了笑:
“过去的人事物就别再提起了,现在我已经从北方回到了南方,我和唐天翊也已经领证结婚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安可,你要记住,我这个孩子是唐天翊的,如果梁原问起,不要说露馅了。”
安可把电话递给了我:
“翻一下,你瞧瞧这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做梁原的人,我已经和梁原断绝联系了,我虽然不是南方姑娘,但我已经离开了北方,现在准备在南方生根发芽,念念,你应该也不会再回去了吧?”
还回去做什么呢?那里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马离苏兴奋的搂住我和安可:
“那我现在补个缺,你们不会嫌弃吧?你们放心,我不是陈盈,我是个很靠谱的姐们,我也不是塑料姐妹,我对你们绝对忠诚。”
安可抬起头来瞟着她:
“真的吗?我从北方而来,我可是听说了,苏一为了找你,都快翻遍了整个大江南北,万一哪天他把你给打动了,你真的不会为了爱情背叛我们?”
马离苏哈哈大笑:
“且不说我和苏一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有爱情,就算哪天我瞎了眼瘸了腿被猪油蒙了心选择了他,我也绝对不会说半句不该说的话,安可姐,你就放心吧,我才不会自寻烦恼呢。”
关于那座城市和我们有关的那些人,我们都没有再主动说起。
尤其是安可突然选择和陆寻结婚,我没有问其中的缘由,只是对安可做出这个惊人的决定表示称赞。
这一次我在医院保胎半个月,一直到秋天来,我在医院顺利生下女儿。
唐天翊给孩子取名叫唐蜜,他说希望宝宝以后的人生,都像一颗糖一样甜甜蜜蜜。
马离苏吵吵着说名字太过于简单了,起的一点都不用心。
但我很喜欢,越是平凡,越是可贵。
可惜的是,孩子虽然是足月生下来的,但我在孕期的营养吸收一直都不太好,所以奶水严重不足,孩子只喝了三个月的母乳就再也没了,我在远城过了很多个冷冬,回到星城后,终于过了个暖冬。
孩子的户口也上了,按照我的要求,孩子的年纪报小了三个月,马离苏和安可都认为我没必要多此一举,如果傅奕寒对我还有感情,一年的时间足够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来找我了,可他没有,就代表我们之间的缘分,果真随着他那一句到此为止就尽了。
孩子出生后,我们搬回了城里,一年的时间,公司比我预期的要好很多,也步入了正轨,唐天翊借了贷款在城里买了一套大房子,爸爸和离苏和我们一起住,就连一直倔强的安可,也在春节之前搬了进来。
到了妈妈的忌日,我们都很难过,爸爸却很高兴的敬了妈妈几杯酒,说他又收了个女儿,添了个外孙女,这好日子全都在后头呢。
我们这个大家庭,爸爸最费心的,就是马离苏和安可的婚事了。
马离苏在乡下相亲一年,没找到一个入眼的男人。
唐天翊也给她介绍了一堆的优质股,她越来越挑剔了,安可还笑话她说,她像极了以前的陈盈,马离苏不但没生气,反而很高兴,她说每一个人都有优缺点,她要做到的就是把陈盈的优点全部保留,缺点全都摒弃,然后真正的融入我们。
新的一年,围绕在我们周围全都是好消息,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大年初六,我们家隔壁搬来了一个独居的阿姨,大约五十多岁,听口音像是北方人,又带着江南水乡女子的气息,同一层楼的人,她挨家挨户的送了过节礼。
到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刚做好一桌子饭菜,我抱着女儿去开的门,见到是一张生脸,我不自觉地提高了警惕。
没生孩子之前,每次看到新闻里说孩子被人拐卖的消息,都只是有些义愤填膺,但有了孩子后,在看到这些新闻就会感觉到痛心疾首。
阿姨很有礼貌,她说初来乍到,希望我们多多关照。
因为是第一次见,我没有请她进门,她也很局促的看着我的女儿说:
“孩子长得像你,漂亮,多大了?”
我撒了谎:
“两个月了。”
马离苏见我在门口呆了很久,也凑了过来,阿姨腼腆的笑了笑后,说不打扰我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阿姨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件事我们都没放在心上,是爸爸在盘点过年收的所有礼品的时候,才看到了阿姨给我们的礼物里,夹带着一个一千块钱的红包,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是给孩子的压岁红包。
马离苏啧啧赞叹:
“这是一个很有钱的阿姨,不过这出手也忒大方了。”
收了人家的红包不做任何表示也不太好,爸爸让我带着唐蜜和马离苏一起去阿姨家串串门,起初我和马离苏都是拒绝的,但拗不过爸爸的一再说道,我们也只好去了。
爸爸给阿姨备了一个红包,红包里面放了888块钱,当做是给阿姨的乔迁之喜。
加上一些贵重的礼品,也算是没有占人家的便宜。
我们去的时候,阿姨刚好买菜回来,很热情的邀请我们进去坐,阿姨租的是一个两居室,屋子里收拾的仅仅有条,我们寒暄的时候从阿姨嘴里得知,她丈夫是南方人,年前去世了,所以她带着丈夫的骨灰回到了南方,南方的冬天虽然湿冷,多穿点还是可以出门,对阿姨这种每天都要出去走一走的人来说,她说很喜欢南方的气候。
马离苏也问起阿姨的孩子,她说只有一个儿子,但是出生的时候孩子就没了,后来倒是收养了一个女儿,如今女儿也大了,早已经嫁人。
我们和阿姨相处的很好,她很喜欢孩子,每次见到唐蜜,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我也会让她抱一抱。
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阿姨也会来我家搭把手,日子久了,马离苏还打起了我爸和阿姨的主意,被我爸很严肃的批评了一顿,我爸为此好几次都没给阿姨开门,他觉得自己对于妈妈的忠诚受到了质疑,这对爸爸而言,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自此,马离苏再也不敢随便拿我爸和周姨开玩笑了。
我自己都没想到,虽然我和唐天翊还是没有做实质性的夫妻,但他对孩子的宠爱超乎了我的想象,我们之间的相处,也比我预料的要自然许多,我想象当中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但生活并非一帆风顺的,首先是公司遭受到对手低价销售的打击,紧接着,我和傅奕寒别后的第一次重逢,在我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