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价格战打响的时候,公司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因为缺少大客户的支撑,许多的小客户纷纷违约,甘愿支付一部分赔偿款,也不再陈列公司的产品。
我生完孩子之后回归职场没多久,陈盈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的电话,向我发出了挑战。
她断言,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时间,我们公司就会宣布倒闭。
虽然在成立公司之前我们已经做了很多的努力,但许多的政策都因为资金流转受限导致无法彻底实行,现在支撑着公司运营的,都是一些老客户在卖我和唐天翊的面子,但是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这波来势汹汹的价格战会动摇我和唐天翊多年维持的根基。
我仔细研究了陈盈提出的薄利多销策略,其实并没有比之前的价格便宜多少,只是在产品包装和分量上做了很大程度的调整,并且随着拿货政策的改变,类似于打款三百万返一台路虎,并且赠送一部分产品的政策,实打实的好处,压根找不到任何破绽,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
而我们根本没有这么多的资本去落实政策,只能眼睁睁的落后于别人。
尤其是我们自己的产品太少,更是缺少产业链,所以没有赖以生存的根基,很多引进的产品,陈盈全都找到了有针对性的产品,除非我们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开发些优质的客户,否则我们的资金链就会断裂。
马离苏对公司的运营不了解,她以为我们缺少的仅仅是钱,未经我同意就找他的父亲要了一千万。
这笔钱确实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但我们要顾虑并不是眼前,而是长久战。
如果陈盈一直这样针对我们的话,我们公司总有一天会被耗垮的。
这场会议,我们开了三天三夜。
最后我和唐天翊达成一致同意,要想和陈盈一较高下,我们也要有自己的生产场地,做自己的产品。
其实这个行业在前两年就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市场饱和,这个时候要找到合适的场地和有此意向的人,太难了。
但机会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啪的就掉落在了我们眼前。
经过长达一星期的寻找和走访,唐天翊出差回来兴冲冲的对我说:
“找到了,有一个海外归来的医学博士,他买了一间因资金周转宣告破产的工厂,但他还有自己的学术专业,所以想找到公司和他一起合作,如果考察成功的话,我们公司将会作为他们唯一的合作方,当市场份额达到一定程度,他们愿意将股份整合,到那时,我们算是真正的当家做主,而他们将产地作为副业,只参与分红。”
我有些忐忑不安,这真的像是天底下要掉馅饼了,并且是挡都挡不住。
马离苏和安可都劝我应该去会一会,就当做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有些人就是钱太多无处挥霍,就想干一番实业又不太想承担劳累和麻烦呢?
我当时特别想回她们一句,那这个人一定是脑袋秀逗了,自己买了工厂,却要求在市场份额很可观的时候退居幕后,这听着怎么都像是有人要巴巴的把钱送上门来入股一样,只不过是省去了前面的诸多麻烦,能够以最快速度达到运营。
抱着好奇的心态,我出席了这一次的酒局。
安可本来要陪我一起去的,但唐蜜突然发起了高烧,她对照顾孩子有经验,就自告奋勇回家帮我照顾孩子了,而马离苏是个门外汉,但她拍着胸脯保证,所有的酒,她来帮我挡。
唐天翊也没有出席,他接到了一个大客户电话,要紧急出差谈一笔大单子。
我们作为合作多年的搭档,都对彼此的能力绝对有信心,所以他相信我一定能应对,更何况我身边还有个自称武艺高强的马离苏作陪,唐天翊也稍稍安心些。
酒店是对方挑的,时间是对方定的,谈业务最忌讳的就是迟到,然而我迟到了。
我并非有意,只是在十字路口看到一个老人被电动车撞倒后逃之夭夭了,好些人路过都没人敢伸以援手,我就顺带着把老人送去了医院,回来的时候又遇上了高峰期堵车,我一共迟到了十二分钟。
到达酒店的时候,对方的秘书在门口等我,看着手表对我说:
“曾总,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我一再抱歉,秘书只是笑了笑,到了门口又把马离苏拦下了:
“对不起曾总,我们老板想要单独见您。”
马离苏一把挽住我的胳膊:
“那不行,万一你们老板是个死混蛋呢,我要进去保护我姐的安全,再说了,你们老板这算是什么怪癖?摆明了就是不安好心。”
秘书很尴尬的解释:
“这是老板的要求,请谅解,我也只是一个打工者而已,请曾总不要为难我,我如果放这位女士进去了,我会被老板开除的。”
我有些好奇的问:
“我抱歉的问一句,我听我先生说,贵公司一共有三个合伙人,为何偏偏只单独见我?”
秘书很有礼貌的回答:
“曾总,您迟到了,我们老板是因为对唐总有所听闻才愿意留下来等,但另外两位老板已经先走了,所以……”
所以机会就摆在这儿,对方明显是要刁难我。
我安抚了马离苏:
“就在门口等我,秘书也在这儿,你放心,没事的。”
马离苏还想说什么,秘书开了门,恭敬的请我走了进去,然后把马离苏拦在了门口,随着门一关,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空荡荡的包厢里,压根没有见到任何人。
我忐忑不安的往餐桌走了几步,很礼貌的问:
“您好,对不起,我迟到了,实在是抱歉。”
我猜这个老板应该是在洗手间里,我走到窗边稍稍等了一会儿,今天是阴天,稍稍有些起风,我伸手想去将窗帘拉开,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我伸出去的那只手就被人捉住了,我下意识的回过身来,映入我眼帘的,是傅奕寒那张带着笑容的脸。
他没有要松开我的意思,在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后,低头轻声说:
“踏入职场这么多年来,从不迟到的曾总,是看不起我吗?”
我使劲将我的手抽了出来,迈步朝着门口走去,傅奕寒在身后叫住我:
“听说你生了个女儿。”
我脚步骤停,回过身去笑着说:
“消息很准确,我也听说,你妻子创造了奇迹,至今还活的好好的。”
傅奕寒朝我走了几步:
“做了妈妈的女人果真不一样,更有韵味了,只是你这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不过看你这气色还不错,这一年来,过得好吗?”
我冷笑一声:
“托你的福,我很好,傅总,客套的话我们就别聊了,如果你就是我今天要见的老板的话,很抱歉,我没有兴趣跟你合作,谢谢你的厚爱,再见。”
我还没转身,傅奕寒上前来抓住我的手臂:
“我是真心想和你谈合作的。”
我低头看着他抓住我胳膊的那只手,轻声说:
“傅总,请自重。”
傅奕寒松开了我,坐在桌子上给我倒了杯酒:
“说吧,要怎样我们之间才能开始合作?我很看好你们公司,加上你和唐总多年的经验和实力,我相信这是一桩共赢的好事。”
我轻叹一声:
“我们之间的合作是肯定谈不了了,但这杯酒,我敬你。”
我走过去端起酒杯,傅奕寒抓住我的手腕,红酒在酒杯里摇晃了两下:“既然是敬酒,又是久别重逢,总归是要说点什么的。”
我扬起嘴角:
“想听吗?那我就说两句,这一杯酒,敬我岁月无波澜,敬我余生不悲欢,也敬傅总你,毫无偏颇,求仁得仁。”
傅奕寒站起身来:
“我要是没听错的话,你应该喝两杯吧,这样,你敬我一杯,我还你一杯。”
喝了第一杯,续上第二杯的时候,我的手有些颤抖,喝完后我放下酒杯朝他伸手:“买卖不成,仁义无不成,那就祝我们做个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傅奕寒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宽大很暖和,以前是最能给我安全感的。
但现在我站在他面前,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逃。
可他死活不放手,我挣扎了很久,甚至闪着泪花对他说你弄疼我了,傅奕寒一把将我拉入了怀中,在我耳边急促的问:
“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我的?”
我停止挣扎,晃着泪眼抬头盯着他:
“傅奕寒,如果我告诉你孩子是你的,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傅奕寒的孩子决不能流落外头?所以你要把我的孩子抢走是吗?”
傅奕寒蹙眉:
“念念,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我的?”
我冷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傅奕寒殷切的看着我:“念念,带着孩子回到我身边来吧,我来照顾你们。”
我连扇他一耳光都觉得没必要,我扬起被他紧抓住的这只手:
“傅总,你真的弄疼我了,当初宣告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的人是你,现在要我回到你身边的还是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要围着你转吗?傅奕寒,我实话告诉你,孩子不是你的,孩子是我先生的,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和他是在我母亲死后,我极度悲伤的情况下发生关系的,男女之间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如同食髓知味一样,会让人难以自拔的。”
傅奕寒摇着头:
“不,我不信,曾念,我再问你一遍,孩子到底是谁的?”
语气变了,证明他心里也不敢笃定孩子是他的。
我勾了勾手:
“想知道吗?想知道附耳过来呀。”
傅奕寒没有丝毫迟疑的低下头来,我也很配合的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