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余生安好,我便安好

礼物不是傅奕寒送的,那字条上的字迹我认得。

原来我走的每一步,他都算的如此精确。

他离开前,就已经算到了我会追寻他的脚步,会来到这天寒地冻的最北端,会在这儿一住就是小半年,会傻乎乎的等着他出现。

可他既然算准了我的心,又为何迟迟不愿意出现呢?

盒子里是一枚戒指,出自珠宝设计师马离苏之手。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这是马离苏的获奖作品,戒指上面的字条是简单的一句话,元旦快乐。

而戒指下面,还有一张字条,也是简短的三个字:

嫁给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

我一度以为戒指是唐天翊用来向我求婚的,直到我接到大理客栈老板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转述唐天翊的话:

“余生安好,我便安好。”

我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电话那头,客栈老板轻声问:

“妹子,这么久过去了,还在等他吗?”

我啜泣着嗯了一声,那端传来一声叹息:“别等了,别让他走的不安心。”

这话宛如五雷轰顶,等我再想多问的时候,客栈老板急忙挂断了电话,我还想再拨打过去,傅奕寒来敲门,我擦干了眼泪把戒指收了起来给他开门,他手上拿着云南白药:

“我估摸着你应该洗完澡了,我过来看看你哪儿受伤了没有。”

见到傅奕寒的那一刻,我就忍不住哭了。

傅奕寒手足无措的看着我:“怎么了?是摔到哪儿了?哪儿疼?”

我抓住他的手放在我的心口:

“这儿受了伤,很疼。”

傅奕寒一把将我抱住:

“我是医生,不管花多长时间,我都会治好你的。”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哭?也没有问我为什么受伤为什么会疼,难道……

我一把推开他,退后两步质问:

“所以这一切都在你们的算计之中吗?他算好了我要走的每一步,你成全他的算计,也成全你们俩之间的竞争?而我不过是一个被你们捉弄任你们摆布的玩偶?”

傅奕寒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念念,你在说什么?”

我朝他咆哮一声:

“我在说什么你听不懂吗?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唐天翊到底怎么了?你是医生,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事情,告诉我吧,我求求你告诉我,与其让我漫无止境的等待,不如你给我宣判死刑。”

傅奕寒大概是真不知情,他除了抱住我之外,就再没说出别的安慰的话,我把戒指和客栈老板跟我说的话都跟他说了,他拿了手机递给我:

“给他家里人打电话吧,问问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我打了,打的是婆婆的电话,无人接听。

再打公公的电话,对方自称是唐天翊的大伯,大伯说唐天翊一家人八月末就出国了,还在电话里对唐天翊赞不绝口,说他有出息,都能带着父母出国定居。

我不相信,唐天翊和我在一起后,除了婆婆给的那张卡他带走了之后,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我,他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的说带着父母出国定居就去了呢?

为了验证真伪,我还特意飞了一趟远城,唐天翊家的房子已经卖了,就连拆迁的老房子也卖了,不管是他家的亲人,还是周围的邻居,都说他确确实实是带着父母出国了。

我还在唐天翊家小区楼下下棋的叔叔手机里看到了一张唐天翊带着父母在埃菲尔铁塔的合影,他笑得很开心,一点都不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这张照片我让叔叔发给我了,那天夜里,远城也下了今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雪。

屋子里的暖气热的我想流泪,我怔怔的看着这张照片过了一整夜,天亮时我买了机票去漠河,在零下四十度的地方呆习惯了,回到只有零下二十度的远城,感觉心都快要被烧沸了一样。

回到漠河的那天,我睡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最好的一个觉。

睡醒后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我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穿着唐天翊送我的那条红裙子出去奔跑一段路,酒庄老板都觉得我疯了,她说外头零下四十二度,我穿着深V无袖长裙和拖鞋去外面跑一圈,回来后整个人就不能要了。

为了劝我,酒庄老板还捶了傅奕寒一拳:

“你不是医生吗?你给她讲讲冻坏之后的危害。”

傅奕寒看了我好几秒后,脱口而出:

“想去就去吧,我开车跟着你。”

外面的那段路还算好,他开车的跟着我的话比较慢还是可以的,但酒庄老板为了吓唬我,还讲了一个故事给我听,说是湖北武汉有一对很开放的夫妻来这儿旅游,在华夏最北点的那块石碑前拍照留念,为了纪念他们十个月大的女儿也来过这儿,零下三十八度的气温下,夫妻俩把孩子扒光了由父亲抱着拍照,孩子冻的哇哇哭。

这件事情上过新闻,那段时间也轰动了整个漠河。

酒庄老板怕是忘了,当时我也在。

而且我在神龙湾还见过这对夫妻一面,小女孩长的十分漂亮,我还和小女孩留了个影。

事后大家谈论起这件事情,都说这小女孩的人生算是毁了,别的不说,那么小的年纪在零下三十八度下光着身子站了这么久,只怕她长大后,会一辈子受宫寒的苦,严重一点来讲,小女孩很有可能因为宫寒导致不孕。

这些后果,都是二十余年后的事情了。

但不管怎么说,我就是想出去狂奔一段,趁着夜黑无人,免得丢人现眼。

傅奕寒陪我去了,酒庄老板再无多话,只是让我先喝了一整瓶蓝莓酒,我如今的酒量是越发的不行了,之前喝了一瓶蓝莓酒,整个人都感觉醉了一整夜。

不过喝了酒身子确实是暖和了很多,只是一门之隔,隔着六十多度的温差,我试过两次,都因为太冷而撤了回来。

酒庄老板心疼不已,一个劲的劝我别干傻事。

但我还是迈出了那一步,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跑了多远,我只知道我感觉最先是鼻子废掉了,后来是双脚坏掉了,再后来,我的手,我的身子,我的呼吸,连同我的血液一起,都在急剧的凝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