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遗忘的终究被想起
秦歌的状态很不好,送走秦爷爷,他只是坐在长椅上,抱着自己的脑袋。
陶佩苒不敢轻易的去打扰,坐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何东炎一直陪在陶佩苒的身边,细心的温暖着她冰凉的指尖。
似乎,在她伤心的时候,手脚会更冰凉。
看着陶佩苒难过,何东炎也很心疼。
空旷的走廊里,一丝声响都没有。
“对不起,我来晚了……”陶佩苒的眼眶红着,自责又懊恼。
倘若她能够早来一点,是不是就能见到秦爷爷的最后一面,他一定……他一定……很想在最后见到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幸福的模样吧。
陶佩苒的眼泪又滑落下来,那个曾经慈祥的,笑眯眯的老爷爷。那个曾经温暖过她,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不见了。
“爷爷这几天总是念叨你,”秦歌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应该是在他们到来之前哭了很久导致的。
“他的病情这几天恶化了,我很想告诉你……”秦歌的声音开始呜咽起来:“可是我……一想到上次你回家的时候,眼神那么疏离。我知道,我不该找你……”秦歌很痛苦,他的头快要炸开了的感觉。
生活中总是有很多艰辛,我们希望自己过的好,却往往忘记了,身边的人,其实过的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坎坷和烦恼,都有各自难过的时候,只是那些时候,很少会被其他人看见。
何东炎看着秦歌艰难的说着话,听着他破碎的言语。忽然之间,何东炎才明白。他爱着陶佩苒,而秦歌又何尝不是呢?
秦歌也一样,因为陶佩苒在他的身边,而难过吧?
陶佩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自责和愧疚。假如她能够去看看秦爷爷的话,在平时多给他一点温暖的话,就不会如此后悔了。
“爷爷说,他很希望能够看到我们两个结婚。”秦歌苦笑,“我听了很难过,我怎么可能能够完成他的心愿呢,你已经结婚了……”
“他总是让我带你去见他,甚至他还想着要抱曾孙子呢,他说‘乖孩子,没抱到我的曾孙子我是不会死的。’我知道,他其实就是在安慰我……”秦歌又开始低低的呜咽起来,他已经不在乎是不是会被他们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他太难过,已经无法去考虑很多。
情绪无法控制,只能够倾泻而出。
“对不起……”陶佩苒只能红着眼眶,说着道歉的话。
不知道是谁的错,其实谁都没有错,但是,每个人却都在自责。
何东炎一言不发,从始至终他都未流露过自己的情感。他已经习惯了克制,在重要的时刻。
陶佩苒红着的眼睛,是今天何东炎眼里停留最久的景象。他的心疼,是他不曾离开过她肩膀的温暖手掌。
似乎并不能够安心的去埋怨和怪罪秦歌,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怪罪秦歌他把陶佩苒惹哭了。何东炎知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白天变成黑夜,秦歌的眼泪早就已经擦干。
医院的白炽灯,似乎比任何地方的都要冰冷。
也似乎,让人的头脑更清楚和冷静。
“谢谢你们今天能来。”秦歌缓缓站起来,眼泪已经无影无踪。他的眼神里面,带着陶佩苒看不懂的情绪。陌生的,冷静的,似乎之前那个痛哭的人不是秦歌。
“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就不送你们了。”秦歌说完,便迈开了脚步,从陶佩苒的面前走开。
他离开的脚步声很是清晰,在光滑的医院瓷砖上面发生撞击的声响。陶佩苒望着他的背影,呆立在原地。
脚步声突然消失,陶佩苒看到秦歌立定在原地,缓缓的转过身来:“苒苒……”,秦歌的眼眸看不清,表情缥缈而遥远,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却绵长而温柔,“不要内疚,我没有怪你,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秦歌终究还是不放心,他太了解陶佩苒的了,即便很多事不是她的错,甚至是对方的错,陶佩苒都会愧疚和自责。傻的让他心疼,以至于秦歌即使现在沉浸在莫大的悲伤之中,仍然不忘记要提醒她。
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更不要因为我而自责。
陶佩苒的耳朵嗡的一声,秦歌的话,是那样熟悉。
他曾经,在她难过的时候,总是会这样开导她。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她有多少的日子,是听着他的安慰温暖起来的,怎么……她都选择性的忘记了呢?!
陶佩苒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她已然就是自己曾经鄙视的那种人,因为对方的一个过错,而忘记了他所有的好。
陶佩苒的心,砰砰的跳的厉害。
秦歌纵使不对,但是他也曾给过自己温暖。即便,他的确是很严重的伤害到了她,但是他也曾是带给她极大的温暖。
那时候,他就好像阴天忽然出现的晴朗天空一般,带给她久违的感动和笑容。而时过境迁,即便她不感恩,也不应该一直不肯饶恕他,也同时是不肯饶恕自己。
这么多年了,是不是可以原谅他了呢?
陶佩苒低着头,攥着自己的拳头。
再次重逢,是她的心里一直没有准备好,一直不敢去面对过去。其实,如果真的没有关系了,又关秦歌什么事呢?自从出现,他从未伤害过自己。
更加的自责和愧疚。
“苒苒?”何东炎看着陶佩苒拧紧眉头的侧脸,担忧的把住她的肩膀。刚刚秦歌的话,似乎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她在想什么呢?
何东炎不知道。
“我们会在一起多久呢?”陶佩苒忽然抬头问道,她的眼睛晶亮,有泪水在强忍着。
何东炎的心里咯噔一下!
“一辈子。”片刻沉默,何东炎的回答很坚定,将陶佩苒揽入怀中。
静默的,两个人的无声。
彼此的心跳,强而有力的跳动着。鲜活的,带着奔腾的血液。
只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三个人的周围形成。
因为秦哥爷爷的死,使得某些事情,某些被遗忘的,某些还未发生的事情,悄然的改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