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配型

庞国梁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且在车子开往医院的路上,血压和心率都开始下降。看着越来越低的线条走势,我的心也一度提到了喉咙口。

到了医院后,庞国梁第一时间被推进了手术室,准备进行腹膜透析治疗。过了一会儿,护士拿了手术同意书递给我,让我签字。

签字前,护士先讲了各种手术过程中会出现的意外情况和后果,让我听得极为毛骨悚然。尤其是护士说很可能醒不过来时,我拿着笔的手一抖,笔就掉到了地上。

我弯腰捡笔时,情绪彻底失控,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护士见状,立马安慰我:“其实这只是手术前的流程而已,我们都会把最坏的结果事先告诉家属,不见得会发生。而且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难道我们要因为风险而放弃生还的机会?这不现实对不对,而且他已经进入手术室了,就等着你签字开刀呢,你还需要考虑一下吗?”

做手术,向来都是争分夺秒的,我自然不敢耽误。即使心里很惶恐害怕,也自知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签字了。

在手术的过程中,我一直坐站不宁、全身发抖,只有不停的来回走动着,才会让我稍微不那么难受。

手术过程很慢,后来护士又送血浆进去,等她出来时我拦住了她:“血浆是送给庞国梁的吗?”

“对,你是家属吗?”

我迟疑了一下:“恩,他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中,做完后医生会和你说的。”

护士没透露出有用的信息就走了,后来苏嵘生打来了电话,问我这边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他还在手术中,但这个手术真的持续了太长的时间了,这显得极不正常。”我语带哆嗦的说。

“你先别急,我马上过来。”

“不用,你在那边吧。”

“年会的环节都安排妥当了,我不在也没什么影响。但孩子们困得厉害,我得先把他们送到韦一和那儿去,让他帮看一碗。”

我点了点头,后来才意识到他根本看不到我点头的样子,这才说:“行,不过子奚长大了,韦一和一男的照顾她肯定有不便的地方,你交代几句。”

刚和苏嵘生通完电话,手术室的灯便暗了下来,我来到门口等医生。做手术的一共两位医生,他们聊着天走了出来。

我赶紧叫住他们:“你们好,我想问一下庞国梁现在是什么情况?”

两位医生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好,在我以为手术失败时,其中一位医生说了句:“手术还算顺利。”

听到医生这样说,我提着的心略为放松了些,谢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医生的一句话又抹杀了我的希望。

“但他的尿毒症已经很严重了,肾脏严重衰竭,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一回事,你们家属也要有心理准备。”

医生说完就走了,这深夜的手术室长廊,安静得像个坟墓。即使人自打出生起就在走向死亡,但人们也总觉得死亡和自己遥遥不及。可此时,当那个给了我生命的男人全身插满管子躺在ICU时,我才知道死亡是那么近……

后来苏嵘生来了,而医生也恰好下了病危通知单,那一刻我很感激有他在。因为他知道我们的所有关系,也知道我的难过,所以我不必解释也不必隐藏,可以完全真实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一夜,庞国梁被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幸运的是每次都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第二天专家进行了会诊,说他几乎是在苟延残喘了。

一晚上面对他三次的病危,当专家也宣告他命不久矣时,我几乎没有多想,凭着一种本能的感情就想做点什么,希望能改变一些结果。

当我走向专家时,苏嵘生似乎料到了我会说什么,便拉住了我。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但整个人却是坚定的:“我的命是他给的,就让我和他配一下型吧。若是合适,那也算是报了这恩,扯平了。”

苏嵘生的眉眼里全是挣扎和纠结:“可是你想过我和孩子吗?万一你有什么闪失……”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们也不能因我害怕结果,而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换做是你,你能忍心吗?你能狠心吗?”

听到我这番话,苏嵘生到底还是慢慢的松开了手。

我找到专家:“我是庞国梁的女儿,若我的肾脏与他匹配,那他还有救吗?”

一位最年长的医生说:“肾脏移植肯定不是简单的手术,需要一系列严格的检查。当然,若是匹配,那一旦移植,活个十多年肯定不是问题。”

听到专家这么说,我立马表示愿意做配型。因为配型需要做一系列的检查,我得住在医院,而佳禾那边也要举办年会了,我便让苏嵘生先带着两个孩子回上海。

苏嵘生不太愿意走,他说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并不是他所希望的。而且这种时候,他应该陪着我才对。

我很坚定的让他回去:“我是成年人了,我可以照顾自己的。而公司和两个孩子都需要你,你目前照顾好他们就行。”

苏嵘生无奈点头:“那行吧,我会忙完公司的事就过来,最多三天的时间。”

第一项做的检查就是供受体符不符合输血原则,很幸运的是我和庞国梁都是B血型,算是符合了。

第二项就是常规检查,我的各项检查结果都符合指标。

第三项则是供者与受者器官配型检查,这个检查相对要慢一些,但好在结果还行,比较匹配。

最后做了进行肾图检查和双肾CT平扫及双肾血管成像,算是做完了术前的所有准备,符合移植条件。

但是却出了一个问题,庞国梁现在的身体很弱,若在这种情况下手术,他很可能撑不完整个手术过程。

医生的建议是先调养他的身体,等他的病情好转一些再移植。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他熬不过呢?

负责主刀的医生知道我的想法后安慰我:“在这个情况下,其实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他若连身体状态都调整不到合适做手术的水平,那我们也没办法了。这肾毕竟要从你身上取下来,我们当然不能冒昧的给你来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