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谢安萌不到一寸距离处,那人停下脚步,缓缓蹲下身子,将小碗放在地上,伸出骨节分明,手指细长的手,将谢安萌的手抓住拽起来。
他的手很凉,肌肤相触的一瞬间,谢安萌身子一僵。
“别怕,不会太疼。”男人轻声道。他嘴唇很薄,说话的动作很轻,一双细长的眼睛直直看向她,谢安萌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低下头。
她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没有反抗,很是配合。就算是知道又能怎样,她没有任何能力与这么多人对抗。她只希望能得一个干净利落的死法,最好,不要太痛苦。
“嘶——”尖刀刺进谢安萌的手指,她虽早有准备,却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微微颤动了几下。那只拉着他的大手牢牢抓着她,在伤口处用力挤了几下,才松开。
她的血被装在那个开口不大的小碗里,殷红的血覆盖了碗底。
“这,够吗?”周岩抻着头上前去看,全然不管谢安萌已然有些发白的脸,问道。
“把东西拿来。”男人没回答他,对身后的黑衣人道。
黑衣人将那个不大的盒子捧着,走到男人身侧站定。
那人将盒子顶部一个夹层打开,将谢安萌的血缓缓倒进去。
黑衣人将盒子放在地上,谢安萌惊讶地发现,上面的图样,与她十八岁时,父亲送给她的项链一致,那条项链的坠子是根据她名字设计的,由她名字三个拼音首字母组合而成,整体看起来则是四叶草的形状。
“父亲。”眼前的事物,让她不由想起谢父,她轻声呢喃道。
目光落在盒子上的图样上,看着殷红的血,缓缓在图样的凹槽里流过,当血液充满图样时,便开始一点点减少,像是被吸收了一样,不会儿,凹槽里面的血就全部消失了。
紧接着“咔哒”一声,盒子的暗锁开了。谢安萌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打开盖子,却被一只大脚猛地踹向一边。
“上一边去,哪有你动手的份儿。”说话的是周岩。谢安萌对于周岩的无耻和卑鄙,早已心无波澜。只是觉得被踹的地方有些疼,微微皱了皱眉。
“长老,您请。”周岩做了个“请”手势,那瘦高的男人转头看向他,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之后突然抬起脚,朝着他踹谢安萌的位置踹向了周岩,周岩没有防备,加之男人用了十足的力气,周岩像被丢出车窗的垃圾一样,飞向一边。
男人蹲下身子,将谢安萌扶起来,并将盒子往她面前凑了凑,“打开。”他轻声道。
谢安萌怯生生伸出手,机械地照做了。如果说,刚刚失神的瞬间,她还对这个盒子有过好奇,现在恢复了理智,她除了活下去,再无别的想法。
盒子是木质的,表面打磨得十分细腻,谢安萌缓缓将盒子打开,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那个盒子上,而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露出或失望,或惊慌的表情。
盒子是空的。
男人抬眼,意味深长看了谢安萌一眼。周岩此时已经按捺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谢老头这是耍我们玩呢?日记里面写了那么多线索,让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么个破盒子,里面居然是空的。长老,把这个女人扔到江里去喂鱼!既然她老子拿我们当猴耍,就让这个女人替他坏债!”
周岩咬牙切齿,一脸恨不能将谢安萌生吞活剥了的表情。谢安萌却是不在意。
只是,他说的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日记里写了那么多线索”?难道真正的日记,在周岩一伙人手里?怪不得他们事事抢占先机。
她正思索着,扩音喇叭一样的周岩,突然安静下来,她下意识看向那个男人,果然,他正斜睨着周岩,用警告的眼神。
这男人眼神的威慑力,不输陆千然。谢安萌叹了一口气,不禁往四周瞄,没有人,那个高大的身影没有出现,也许再也不会出现。
男人望着空荡荡的盒子,眼神里不免也有失落,却没有苛责谢安萌,只是挥挥手让人将盒子收了,又叫来一个黑衣人,附耳说了些什么。
黑衣人点头,带了几个人,将谢安萌押到了一间客房。紧接着男人也进来,并示意黑衣人出去。
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谢安萌尽量离那个男人远些站着,低垂着头,避免与他眼神的交流。
男人坐着盯着她看了好久,突然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她。谢安萌下意识往墙角里缩,头埋得更低了。
“你在害怕什么?”男人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我只求一个干净利落的死法。”谢安萌一双冷清的眸子眨也不眨,语气也平静得出奇。
“倒是我多虑了,你这样子,哪里像是害怕。”男人勾勾嘴唇,凑近了些,打量着谢安萌。谢安萌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却被他掐着,动弹不得。
“你生得不错,性子也是我喜欢的。给我做小,如何?”男人道。
谢安萌打了个冷颤,这男人看着愣愣清清,倒是个急性子,见面没多久,就要把她收回家里做姨太太?
她抿着嘴不说话。别说是做姨太太,就是做大太太她都是不愿意的。只是说出来恐怕要激怒这人,索性缄口。
“我素来不喜欢强求。”男人道,掐着谢安萌的手骤然松开,谢安萌向后栽了几步,才又站稳。继续低头缩着。
“许是我心急了。”男人自言自语道。而后转身出去了。谢安萌松一口气,先是周岩,又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她第一次有些讨厌这张像极了母亲的花容。
男人走后,谢安萌将门锁了,虽然她知道,若他们想进来,单凭一把锁,并不能将他们拦在外面。有些疲惫,谢安萌缩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门外礼貌的敲门声将她叫醒,她伸个懒腰,沙哑着问一声:“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