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池澄碧空明,香经落红飞散,浓浓萋萋野草,袅袅莺莺翠鸣,竹栏微凉,轻风袭惠畹。在珠儿的陪同下,皓月伊到兰林苑的偏园内堂,本以为自己会早到,然却发现其实她是最晚到的一位。一张偌大的紫檀朱木圆桌上静静的坐着七位盛装打扮过的秀美女子,未细细打扮,佩带金玉珑簪的皓月伊在她们面前显得格外寒掺。
皓月伊的晚到引得她们将目光纷纷聚集在自己身上,仅那一瞬间的观望她们就收回了审视之色。皓月伊明白已经成功的在她们面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轻轻拂过额前低垂那点点流苏,悠然的在唯一的空位上就坐。偌大的内堂却在此刻格外安静,所有人都沉默的呆坐与桌前,谁也没动碗筷,气氛冷凝到令人尴尬。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打破了这冷到令人窒息的气氛,首先介绍自己的身世,随后又说了一些客道话。这才令众人渐渐放松了的情绪,紧接着她们也纷纷淡笑着介绍起自己来。“我叫程依琳,金陵人氏,二七年华,父亲正就任兵部尚书……”
“我叫薛若,扬州人氏,二六年华,爹爹是扬州知府……”
“苏姚,漠北大将军苏景宏是我父亲!”这句话一出口,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皓月伊也用余光细细打量起坐在她左侧的女子。
国色天香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为过,容貌端丽,瑞彩翩徙,顾盼神飞,宛然如生,她的美犹如空谷幽林中一抹暖阳,让人看着都是一种享受。原来她就是朝廷中手握重兵的苏景宏大将军的女儿,这位将军应该是现今朝廷中唯一一位身家干净的重臣了,他不像其他官员那般随着太后攀沿权势。
“姑娘,你呢?”右侧的薛若询问起始终没说话的皓月伊。
“陈曦,二八年华,苏州人氏,父亲陈子扬就任两江盐运使。”皓月伊不如她们有着显赫的身世,所以她的话并没有引得谁的关注。
一次所谓的聚膳就在这看似和谐安宁下宣告结束,各自回自己的住处。记得临走时一名声称是喜德全公公派来传话的小太监叫住了她们,说是明日卯时务必早起集合内堂,宫里有谴一位资质颇深的姑姑前来训导我们宫廷礼仪。
听到这里皓月伊不自觉的蹙起娥眉,她知道苦日子即将来临,就算苦她又有何惧,再苦的日子再痛的回忆皓月伊都这样走了过来,还有什么能令她怯步?
此刻已接近子时,皓月伊躺在这陌生的床塌上怎生无法入睡,在多次翻覆下她终于还是选择揭开轻纱帘帐,随手拿起一件鹅黄披风罩在单薄的身子上就徒步出屋。虽然开门时很轻,可这厚重的大门在寂静的夜幕小苑中还是发出了“咯吱”一声。夜间的寒意直逼全身,皓月伊打了个冷颤,伸手合了合披风将自己单薄的身子紧紧裹住。
遥望暗夜中冉冉新月横柳梢,皑皑月彩穿花树,风动梧桐,暗尘不起,水榭楼来参差成影。多年来皓月伊早已习惯于深夜独坐台前孤望月,时常想起苏轼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想起了秦慕枫,自嘲一笑,如今谁能与她同在这千里之外共赏这溶溶残月。
长叹一声,微微提起脚边微长的裙摆,侧身坐于门外的长廊前,地面冰凉的寒意由脚心传至全身。皓月伊没想到晚上的皇宫竟冷到此种地步,才坐片刻她经全身僵硬,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屋窝进那暖暖的被褥里时,一道黑影在长廊上拉了好长,皓月伊倏然惊起,将视线朝黑影的来源处望去。
才看清来人,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已硬生生架在皓月伊的脖子上,一位身穿夜行衣蒙着半张脸的男人正冷冷的与她相望,在他眼中皓月伊看见昭然若揭的杀意,难道是来杀自己的?
不可能,她在宫中隐藏的如此之好,怎会轻易结下仇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刺客,只是很不幸运的被皓月伊撞到了!转念一想,能如此轻易的深入皇宫,定然是熟悉宫内地形的人。
“皇上,那名刺客好象从这儿……”恍惚间皓月伊听见了有人唤着皇上,他竟然能引得皇上亲自领兵搜捕,那此人定是位不平凡之人。
一身夜行衣的男子,冷漠的眸子无一丝温度。正想着该怎样脱身的皓月伊突然眼前一昏,被黑衣人从身后点穴便倒在地上。
待到二十余位侍卫赶到,高举着的火把将四周照亮,“皇上,这里有一个姑娘!”站在前面的无情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