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酒楼二楼内厅。
一张圆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美味佳肴,独孤尘居中而坐,他的右侧依次是宇文修、明月、秋若欣三人;他的左侧依次是手拿折扇身穿道袍的逍遥子、三不神医余少卿,以及神情冷淡容貌秀美的纤柔。独孤烟与石清风二人在下首相陪。
这些人中逍遥子与纤柔二人宇文修并不认得,不过此时的他眼中只有那满桌子的鸡腿鸭腿,哪里还管的了对面所坐的是谁啊,即便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是正道三门中的三巨头只怕他也懒得多看一眼,在宇文修的人生信条里,再大的人物也大不过他的肚子,更何况他现在是饿着肚子面对这么多好酒好菜呢!
宇文修只顾盯着桌子上的酒菜鸡腿,被烫伤的大嘴那是一个劲的咽口水,就连独孤尘叫他他也好像没有听到,最后还是在明月的暗中提醒下才所幸没有出丑。
“宇文兄弟,常言道大恩不言谢,你对在下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独孤某铭记于心,他日若有差遣,只要不违背良心侠义,即便赴汤蹈火,独孤尘都万死不辞。”大病初愈的独孤尘面色红润,精神烁烁,体内多余的内劲被去除,又经过了一个下午的运功调息,在说话的时候,字字句句不但铿锵有力,而且中气也显得极其的充沛,哪里还有白天时病入膏肓神色疲累的萎靡。
独孤尘先是对宇文修一番慷慨感激之词,接着又为他接受了逍遥子、纤柔二人。
这二人宇文修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其大名那可不是第一回听到了,像他们这些武林中名声赫赫的大侠英豪,在不归林时罗修绝就没给他与阳义少讲过,出来之后更是数次听到过他们的传奇事迹,如今见到了本人,以宇文修那一直崇拜大侠的性格,自然免不了要与二人推杯换盏一番。
逍遥子二人虽然不知道宇文修到底是什么来头,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从魏清商的传信托付以及救了独孤尘的性命这两件事中也不难看出眼前的这个行为有些怪异,言语有些冒失,举止有些失礼的愣头少年一定有他自己的不凡。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侠义豪气,像宇文修这样又有本事又乐于助人的神秘少年,谁见了不想结交一番呢。逍遥子本就是一个自在散修,无拘无束之人,见宇文修如此主动热情,更是求之不得,居然丝毫不介意身份年龄,起身同宇文修把盏言欢,称起兄道起弟来。那一个大哥一个兄弟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不见得好友呢!
酒过一轮,一直坐在逍遥子下首不曾说话的三不神医余少卿早就看到宇文修嘴上起了好几个水泡,说话有些不利索,一声冷哼,自怀中取出一小包黄色的粉末倒在身前的酒杯中,轻轻摇晃了一下,递给对面的宇文修道:“臭小子,才喝几杯就说不清话了,把这杯喝了,老夫还有点正事要跟你说。”
宇文修知道余少卿因为白天之事,对自己有些成见,但是他也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如今人家给你敬酒,以老敬小,那可是给足了面子啊,恭敬的接过酒杯道:“小子白天多有失礼,还望余老勿怪,这杯酒小子先干为敬。”
酒方一入口,宇文修只觉一股清凉在口内萦绕盘旋,久久不散。他那被烫伤的嘴唇本是火辣辣的又疼又涨,在这股清凉之下居然迅速好转,不一会儿肿也消了疼也去了说话也利索了,宇文修惊喜万分,将那酒杯慢慢的递还给余少卿道:“多谢余老神酒妙药。”
“宇文修,老夫问你,你的那套散功法诀是从哪学来的?”余少卿接着酒杯突然握住宇文修的手,双目逼视,一脸严肃的问道。
宇文修被余少卿这么突然一握一问,内心惊诧,不假思索的答道:“一位前辈传给我的。”
余少卿紧紧握住宇文修的右手,与他对视了一会,这才慢慢的将手松开,点了点头道:“很好,你没有说谎。不过小子你的那个法诀很是怪异邪门,在你昏迷之时老夫曾为你诊过脉,发现此功是专吸取他人内力来化为己用,此种损人利己的功法有伤天和,传你此功的那位前辈没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说过些什么?”宇文修还没有完全明白余少卿的意思,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太虚所教给他的每一套法诀时所说过的话:“哦,我想起来了,前辈是跟我说过一些,不过我不是太明白啊?”
“说过什么?”
“他说,他说……”宇文修使劲的回想道:“无极化意诀,自创成之初便被禁用,此诀伤天、夺人、损地,有失三才和合,但此诀却又神奇妙用无处,是不忍心让其失传断绝,今日吾将其传至于汝,汝日后若能大成也要切忌慎用,慎传……”
“原来如此。”余少卿深深地松了口气道:“这样我就放心了,看来传给你这套法诀之人也是一个刚正纯良之辈,小子你的那位前辈跟你说的这几句话一定要谨记在心啊!以后此诀切不可轻易对他人使用,不然稍有不慎便会将人置于死地。更不能让此诀落入奸人之手,以此诀的邪异只怕江湖又要掀起一场浩劫了。”
“不能轻易使用?为什么不能轻易使用啊?不能用那还学它干嘛啊?”宇文修有些不解。
其实余少卿在这里还真有些高看宇文修了,自从宇文修修习道门法诀以来,纵观他哪一次法诀的使用是随意施展出来的?每次都是被动的去借助太虚的元神之力来施展法诀。战喋血魔君,战神秘人,救秋若寒皆是如此。
只有白天救独孤尘时那次是凭着他自己的真本事施展出来的,就是这次也是因为他在森罗大殿内偷偷的上了点心,将太虚救治秋若寒时的口诀以及意念的运用之法给硬记了下来,所以才能够使出来。只是让他没想到是居然被人家给震飞了,还被震的昏了过去。
这也幸亏是独孤尘的伤拖了三十年,内力耗损过度,不然以独孤尘的功力还不把他给震死。同时也幸亏独孤尘的内力够浑厚,要是稍微薄弱一些或是再拖一些时日,以无极化意诀的邪异一旦不能将其震退,那么就会被其吸尽全身的功力而亡。这其中只要有任何一方的条件达不到,他们二人就会有一人身亡。当然这些宇文修这个半桶水的道门‘高手’是不知道的了,他也只是单纯的以为按照太虚的方法就能救治独孤尘,所以他就这样做了;同样,独孤尘他们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危险性有多大,因为他们不了解无极化意诀,所以他们也就任由宇文修施为了。总的来说一切都是运气,宇文修这小子的运气太好了,非但治好了独孤尘的伤,自己也装了回高手,做了回大侠。
“余老所言甚是,不过也有些过于担忧了。”独孤尘身为当事之人,深受宇文修无极化意诀的恩惠,宇文修不明白余少卿的意思,他岂能不明白,帮着宇文修反驳道:“武林之乱乱的不是武学而是人心,就像一把剑,杀人的不是剑而是拿剑的人,而剑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而已,即便没有剑,一样会有其他可以杀人的东西,刀枪棍棒都可以杀人,所以武功法诀只是一个工具,真正凶手的是人心,真正可怕的也是人心,而不是死物什么宝剑武学。只要人心贪欲不平,这个江湖就永远不会平静。宇文兄弟一个人只要心正,就行得正,行得正就不惧别人说三道四。”
宇文修摸了摸头道:“你们说的好高深哦,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什么杀人的是剑不是剑的,说的我头都晕了,什么剑啊心啊人啊的,我都饿了,喝了这么多酒,还没吃菜呢,可不可以先让我吃个鸡腿再说啊!”
众人一阵大笑,明月等四女也被宇文修逗的或是抿嘴轻笑,或是莞尔微笑。宇文修见众人都笑,自己一边啃着刚刚夹来的鸡腿,一边也跟着傻笑。
众人笑罢,只见独孤尘又端起一杯酒对着余少卿敬道:“独孤的这条命多亏余老这三十年来的费心照看,方能苟延残喘到现在。这杯酒我敬您!”
“唉!”余少卿摇了摇头,一声叹息道:“说来惭愧,独孤庄主的伤老夫穷尽三十载也未能医治却被这宇文小子不到三个时辰给医好了,枉老夫还自称什么神医,惭愧之至,惭愧之至啊!”
余少卿的失落让众人一时有些无措,众人都知道余少卿不是输在医术而是功法,但是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心高气傲的老头。
旁边的逍遥子哗的一声打开拨开折扇,轻轻扇了两下道:“连三不神医都束手无策的内伤想来一定有着不同一般的而经历吧!独孤兄,以你的武功修为到底是什么人能将你伤的如此重,三十年都不能痊愈?”
逍遥子这一问算是问到了所有人的心上,独孤烟接道:“是啊大哥!以前问你你一直不说,也不让我们问,现在你的伤全好了,难道你还不能说吗?”
独孤尘看着众人都像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一番沉吟之后,悠悠念道:“正道无门一剑邪,曲高寡和唯箫皇。”
“什么?”
“是他?”
“邪剑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