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可要出门啊。虽然输多赢少,但我也休息够了,该回工房囉。呃。”
亚路弗雷德望向玛丽安。
除了工房以外,最近玛丽安也常待在我家。由于她跟大家熟识,家里又都是本领高强的女性,亚路弗雷德似乎也能放心。
“你觉得呢?要在我家玩吗?”
我这么一问玛丽安便露出开心的笑容不住点头。
“那就承蒙你的好意了。”
亚路弗雷德苦笑着离开了。
“玛丽安大人,今天唸这本书好吗?”
玛丽安抬头仰望多伦,开心地点了点头。总之,玛丽安应该没问题吧。我啜饮着茶水,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子。
“嗯,那我出门了。因为蛇杖不在,外出时一定要结伴同行喔。”
“我明白了,那个,不会有危险吧?”
“你说我吗?”
我苦笑着回答,阿蕾也用同样表情轻轻点头。阿蕾的封印也要事先解开吧。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要小心一点喔。今天我可能不回来,至少也会晚归。”
“放心交给我们吧。”
“路上小心,阿萨可。”
我在大家的目送中走出家门。
好,自己也该转换心情了。
我来到塔穆中央区域附近。街景有种石造庭园的氛围,给人一种类似塞欧雷姆王城的印象。
其实我一开始就发现父亲忘了东西,不过考虑到刚好可以拿来当作造访贾特拿伯爵别馆的借口,我最后还是没说。
就算父亲没忘记带走东西,但我只要在镇上随便买个适合父亲的物品,然后假借送还失物的名义登门拜访就行了。
我让蛇杖潜伏在父亲的影子里严加戒备,应该说随身护卫父亲。
毕竟得知阿隆被剥夺继承权后,阿琳不知道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虽然阿隆的状况她再怎么死缠烂打也无法扭转,但阿琳可能会对我施压,企图取得我的谅解好摆平一切。
只是跟我吵架倒还好,要是父亲有个万一,那可就伤脑筋了。
我之所以没事先提醒父亲是因为,父亲仍坚信彼此是一家人。
原本我也希望阿琳能默默接受这个结果,不过从派蛇杖跟着父亲的时候起,我就已经不信任她了。
父亲的人身安全是第一优先,其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总之,情况一旦发生变化,蛇杖会立刻传讯给我。阿琳好像乘着马车回别馆了,我也是时候动身了吧。
阿琳现在被逼入了进退维谷的窘境,她恐怕会立刻采取行动。而且若是我要介入,势必得打着正式访问别馆的名义才行。
阿琳可能会说的话、会做的事早在预料之中。我算准时机来到别馆前敲门。
“抱歉,请问这里是亨利伯爵大人府上吗?”
“是,请问哪位?”
应门的佣人是生面孔。
“我是异界大使阿萨可·贾特拿。亨利伯爵大人忘了东西,我顺道送过来。”
“阿萨可大人?是亨利大人的公子吗?”
“嗯,没错。”
“现、现在有点不方便!请、请稍等!”
佣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既然都报上了称号,对方也不能把我扫地出门吧。
佣人先退回屋内,再出来时带着一位看似管家的人,同样也是生面孔。
“可能要请您稍等一段时间,可以吗?”
“没关系。”
我跟着管家进入屋内。
对方带我去的并非玄关大厅旁的会客室,而是反方向深处的房间。毕竟父亲和阿琳在会客室,总不能让我进去吧。
屋内看得到几位佣人,不过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冒昧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事?”
“这里没有任何我在伯爵领地认识的佣人,请问是别馆另外雇人了吗?有认识的人在,我会比较放心。”
我这么说完,佣人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
“真是非常抱歉。我们是从伯爵领地一起过来的,不过关于阿萨可大人的要求,那部分。”
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丑事,所以人事经过革新吧。
佣人含糊其词,不敢说出可能对主人不利的事情。于是我笑着说:
“如果不方便的话,不回答也没关系。”
“谢谢您。”
关于佣人方面,父亲似乎已经处理过了,看来教育得很彻底呢。
“您这是什么意思?”
阿琳表情扭曲地说。
会客室内,父亲和阿琳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有必要的话,我会透过蛇杖介入,然后直接闯进去,不过能不现身最好。
“什么?”
“您听得懂吧?为什么剥夺阿隆的继承权?”
“他不仅闯入贵族家,还莽撞无礼地口出狂言,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幸好对方愿意息事宁人,不过我可不能略施薄惩就算了。”
“我来跟对方谈。是哪位府上?”
看这反应,阿琳大概不知道阿隆做了什么吧。
“问题不是这个,对于阿隆的行为,你毫不知情吗?”
“那当然!如同事前所说的,我去侯爵家打招呼了!回来却看见阿隆被关在房里!而且佣人都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您说我能知道什么!”
滔滔不绝地说完后,阿琳头痛难耐似地伸手扶着额头,随即又瞪大眼勾起嘴角。
“对了,是这样吗?您偷偷去见了阿萨可吧?”
看来阿琳恐怕是心里有数,才会一起过来吧。
阿琳确实猜中了。考虑到阿隆的思考逻辑,他只会对我做出这种暴行。
“问题不在于对方是谁。阿隆看阿萨可是庶子,就擅自闯进他家。”
“那有什么问题吗?”
阿琳瞇起眼睛冷淡地说完后,父亲蹙起了眉头。
“你也觉得对方是平民或庶子就无所谓吗?”
“我的意思是没必要为这种事情废嫡。”
“当然有必要。这不仅牵扯到是否适任领主,阿萨可现在还是国王陛下的直属臣子。”
听父亲这么说,阿琳瞬间瞪大眼睛愣住了。
连阿琳都不知道我的身分吗?
换掉佣人之后,她得到的情报似乎也受到了限制。
她从椅子起身,面露嫌恶的表情来回踱步。
“可是阿隆不知道这件事情啊。只要您好声好气地说,阿萨可也会原谅阿隆吧。”
“别说傻话。阿萨可是讲道理的人。要是我包庇亲人,阿萨可恐怕会当场回绝,把我们当外人处理。再说,现场还有其他贵族,不是只有阿萨可的问题。”
“讲人情行不通,就给钱吧。要多少给多少。如果对方是下级贵族,那就拿出伯爵家—还有我老家的名号好了。”
“你!”
无法诉诸亲情的话,就拿金钱和利益笼络,给钱给到对方满意为止。假使对方地位较低,就拿伯爵家或侯爵家的名号逼对方就范。这就是阿琳的想法。
的确,拿出实际利益或权力的话,或许有人会乖乖听话。尽管只是两人之间的对话,但看到阿琳如此恬不知耻地大放厥词,父亲似乎也哑口无言了。
“我的意思只是除了您所想的之外还有其他办法。熬过了这关,阿隆才有办法重新站起来。您说是吗?”
说得好像她只是迫于无奈,一心想保住阿隆而已。
要我来说,这就是我平常认识的阿琳。虽然从未在父亲面前表现出这一面,但既然免不了被追究责任,她干脆豁出去了。
阿琳和阿隆今后恐怕无法离开伯爵领地了吧。最坏的下场是病死或意外身亡,不过我不认为父亲乐意这么做。
明知父亲宽大为怀,希望尽可能地避免这种局面,她却还说出这种话,可见阿琳有多恶质。若是屈服于阿琳的花言巧语,父亲就变成共犯了。
不过这份从容,阿琳还不死心啊。她能掌控状况时才会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态度。若是事情不如自己所愿,阿琳就会大动肝火。看来她恐怕另有想法。
“看来是我错了。”
“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们瞒着我,是因为对方是莉莎的孩子阿萨可。原本是我自作自受,到头来却是阿萨可尝到苦果,我真的是愧对大家。不过在你看来,只要不是贵族,无论是谁都跟路边的石子一样吧?阿隆也是如此,这样是无法继承家业的。”
也对。阿琳的想法只有贵族才是人。
父亲这么说完,阿琳好像豁出去似地轻声笑了。
“呵、呵呵。贵族应当背负的职责是吗?那是老掉牙的理想论了。我最讨厌那种东西了。明明有人做得更好,为什么非要我承担不可?”
职责。阿琳背负着什么样的职责,又是跟谁比较的呢?
象是嫁到伯爵家吗?对于自己必须为侯爵家的铺张浪费收拾善后,阿琳感到相当不满。
虽然不知道侯爵家其他兄弟姊妹是怎么样,但想必是阿琳口中『做得更好』的人吧。
阿琳非常注重身分地位,这恐怕也反映了她心中的不满吧。由于伯爵家地位较低,她常仗着自己出身侯爵家对我语出不逊。
父亲本欲开口,却临时把话吞了回去。我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摇摇头整理好心情后,父亲静静地开口说:
“事到如今再埋怨彼此的双亲也没用,不过我可以藉这个机会问个问题吗?你是为了为所欲为才把持人事吗?还是伯德瑞克侯爵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