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好意思,我怎么好喝你爹的酒呢。”周老大双手乱摇。
“我爹喝你的酒也不少回数了吧,他可从来没说不好意思的。”柳媚儿童音清脆,展开手:“而且今天遇着了贵客,赏了一块大银子呢,我爹也该当请客的。”
“是啊是啊。”柳老大一边接口:“周老大,我从来也不跟你客气,你要跟我客气就见外了,这半葫芦酒你先喝着,等我父女把这位公子爷服侍好了,咱哥俩再共谋一醉。”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周老大看来也是个爽快性子,接过酒葫芦,先就灌了一大口,酒一下肚,意气风发,对胖店东道:“胖子,切一盘熟牛肉,要带筋的,算柳老大的帐。”
“行啊,你老是贵客,这边坐。”胖店东让开身子,叫小二上肉,柳家父女横里架梁,他好象也并不生气,果然是生意人,只要有钱赚就行。
吴不赊在一边看着,暗暗点头:“这几个人,到还真是有趣呢。”
他本来想招揽周老大,这一来到是不好开口了,柳媚儿过来行了个礼,柳大伴奏,乐器比较奇怪,好多竹管子绑在一起,有长有短,吹起来呜呜呜呜的,曲调怪异,到也不难听。
吴不赊是个乐盲,还真不识得这是什么乐器,到是柳媚儿唱得不错,小曲儿也罢了,嗓子特别的清脆动听,难怪胖店东说象黄鹂儿叫,闭起眼睛听,还真有点儿象呢。
这时又上来了几个顾客,似乎都给柳媚儿的小曲儿吸引了,一曲唱罢,很有几个叫好的,连唱了三曲,吴不赊怕小女孩累着,道:“你且歇一会儿,呆会想听,再叫你。”
“是,公子爷。”柳媚儿躬身应了,她到是大大方方,反是柳大抱着竽,陪着笑脸连连鞠躬点头。
这是被生活压弯了腰的人,吴不赊到也不以为意,只是想:“媚儿这丫头不错,呆会问问那胖子,若有可能,带她回去给小雪做伴最好了,给她爹随便安排个事做就行了,或许还能把周老大也给搜罗了去。”
他先前只对周老大有好感,这会儿却对媚儿也动了心,但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与胖店东想的都完全不同,他骨子里有点儿色,但终究还没色到两眼发绿光的地步,当然,过几年媚儿长大了,若有机缘,象银珠两姐妹一样顺口吃掉,那又是两说的事情。
见柳大父女收场,周老大叫道:“柳兄,快来快来,酒肉都有,再不来可真都要进我的五脏庙了。”
柳大过去,柳媚儿却又叫胖店东上一壶酒两盘馒头,贫穷,却不小气,有礼,却不谄媚,吴不赊还真是越来越欣赏这小丫头了。
不待柳大坐下,周老大先就把酒葫芦递了过来:“来,柳兄,先喝一口润润嗓子。”
“周兄你喝吧。”柳大不接,却转头去看柳媚儿,柳媚儿道:“爹,你要少喝点儿,呆会还要服侍公子爷唱曲儿,可不能误事。”
“哎哎。”柳大连着应了两口,这才伸手接过酒葫芦,也不要碗,仰脖子便往口里灌。
“居然听女儿的话,看来是个疼女儿的,比那卖儿卖女的可强多了,好。”吴不赊都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越喜欢这对父女,正要招呼胖店东过来,异变陡生。
柳大接过酒葫芦,仰脖灌酒,周老大伸出的手没有收回去,却霍地前伸,闪电般打在柳大胸口,扑的一声闷响,不象骨折,到仿佛一个什么东西给压塌了,周老大这一下,用的不是明劲,是暗劲,但至少有数百斤力道。
一击得手,周老大并不停手,手往上抬,大拇指翘起,往上一钻,正钻在柳大喉骨上,“卡嚓”,这一回是清脆的骨裂声,吴不赊是斜对着柳大的,清晰的看到柳大的喉骨一下就散开了,仿佛是一扇珠帘给一下子抽了线,整个儿散了。
周老大却仍不停手,手顺着柳大耳边上去,到柳大头顶一尺,五指一撮,成鹤嘴之形,猛地一啄,啄在柳大顶心。
说起来罗嗦,其实周老大这三招出手连环,当真快若电闪,即便以吴不赊的功力,也差点儿看不清楚,更莫说做出反应,他惟一的反应就是“啊”的一下站了起来。
最后这一啄,柳大头骨陷落,两眼霍一下鼓了出来,但周老大的眼珠子却也同时鼓了出来,叫道:“你---你不会武功,那酒里的黑风散---啊。”
话未说完,一声痛叫,吴不赊看到的,却是一个身影往他身上一扑,复又退开,待那身影立定,吴不赊这才看清,扑击周老大的,竟然是柳媚儿。
周老大两胁上,插着两把短匕,自然是柳媚儿这一扑的结果,短匕直没至柄,可见她用力之狠。
好好的,贫贱之交,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浓浓的人情味儿,是如此的温馨,但突然之间,周老大出手打死了柳大,而扑杀周老大的,居然是那个小小的清秀如柳的柳媚儿。
这世界疯了吗?
吴不赊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老大也似乎有些儿难以相信,指着柳媚儿:“你---竟然是你,想不到你这小丫头-----。”
“小丫头,嘿嘿。”柳媚儿嘿嘿冷笑:“十年不鸣周一鸣周大侠走眼了吧,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柳五鬼是也,乃是正宗的男儿身。”
“他是十年不鸣周一鸣,鹤门七枝中松翎派的弃徒?”
周一鸣在鹤门七枝中算是一个名人,他的出名,不是因为他武功特别高,而是因为他的古怪性子。
他天资聪颍,悟性极高,在松翎派同辈弟子中进步最快,掌门人苍松子对他极为看好,本想培养他为本派后一辈的掌门人,结果这人突然宣布封剑,别人本只以为他开玩笑,不想他竟是玩真的,天天背着一葫芦酒在江湖上乱逛,师门也不回。
有一回松翎派遭遇强敌,生死存亡之际,他居然仍不肯回去,苍松子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师门,这两年不闻他音信,不想居然隐身在这里,打熊剥虎赊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