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鸣在鹤门中如此出名,张一箭当然跟吴不赊说过,而五鬼童子柳五鬼,吴不赊也听常六说过。
五鬼童子也是江湖上的名人,出名同样是因为他的怪,据说真实年龄应该在四十以上,可外表永如八九岁的童子,喜欢用毒,极为狡猾,且性子怪僻,一旦有人得罪了他,便死缠烂打,不死不休,偏又不明里出手,只是暗中算计人,是个江湖上人人头痛的人物。
“我还以为他是个秀秀气气的小丫头呢,没想到是这个老怪物,这要带回家去,乐子可就大发了。”吴不赊一脑门冷汗。
“你是五鬼童子柳五鬼?”周一鸣似乎也有些惊讶,没办法,柳五鬼扮的这个柳媚儿实在太出彩了,他扭头看一眼已经死透了的柳大:“那他---他----?”
“他什么也不是,只是我找来的一个便宜爹,工钱是一日两餐一葫芦酒。”柳五鬼得意的一笑:“周大侠,为了你,我可是计算了半年,又扮了半年小丫头,特选了今天出手,刚好三百六十五天,嘿嘿,本人自出江湖,为一个人谋算这么久,还真是头一次呢。”
这人策划了半年,又找一个陌生人扮做父女潜伏在周一鸣身边半年,这才下手,心计之阴狠深沉,实实让人咋舌。
想想看,半年时间里,一对完全无害甚至还值得同情的父女,每日和你做邻居,对着你笑,晨昏打招呼,有时还占点儿小便宜顺你点儿酒喝喝,这样的人,你会提防他吗?谁也不会提防吧,又怎能不着他的黑手。
不过周一鸣也不简单,发现中毒,却不声不响,也是把柳大骗过来再骤下死手,心性之灵变狠辣,同样让人佩服,只是弄错了对象,可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柳五鬼这柳媚儿扮得太象,而且柳五鬼故意找柳大这不会武功的人来做爹,估计也是为了更进一步骗周一鸣放松警惕。
你想啊,爹都不会武功完全没有半点威胁,谁更会去提防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而且还是小女孩,结果真正的死手,却就出自这小女孩之手。
先是祝忆蝶为段七七的所谓尸奸所骗,这会儿周一鸣又给柳五鬼假扮的小丫头所骗,一日之内,吴不赊见识了两场骗局,而且一局比一局精妙,至少就吴不赊来说,他是完全上当,江湖诡诈,果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吴不赊一直想着一个人开溜,只要功夫高,天下任我行,这会儿却真是有些怕了。
祝忆蝶功夫高吧,那身法剑术,青蛟都无可奈何,结果给段七七一个铁笼子一滴销魂香加个尸奸的骗局,生生落在一个花贼之手,若不是吴不赊碰巧撞上,这会儿只怕还在段七七跨下呻吟呢。
一代女侠,训为牲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周一鸣呢,早十几年前就是名动江湖的高手了,而且柳五鬼要算计这么久才敢下手,可知他的厉害,结果还不是先中毒后中刀,眼见也是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嘿嘿,五鬼童子之诡诈,果然名不虚传,我栽得不冤。”周一鸣惨然一笑,冷眼看着柳五鬼:“你是为血牌令而来吧。”
“血牌令?”吴不赊一愣:“什么东西?”
柳五鬼眼睛霍地亮了,急促的道:“周大侠,你若肯把血牌令给我,我可以立马给你黑风散的解药,只要解了黑风散的毒,以你功力,区区刀伤自然不放在心上。”
双匕入胁,他居然说是区区刀伤,吴不赊到还真佩服他那张嘴,却是不知黑风散是什么,想来应该是一种极厉害的毒药。
“想要血牌?”周一鸣嘿嘿一笑,手一动,背后的长剑霍一下就到了手里,他身负重伤,还中了什么黑风散,可取剑的动作与先前击打柳大相比,没有半点放慢,这是千锤百练的真功夫。
吴不赊暗暗叹服:“我真得好好练练武功了,否则就算极光再强,碰上祝美女周老大这样的武功高手,只怕还是有死无生,除非随时能把夜明珠里的强极力引出来。”
蚂蚁花招再多,在大象面前也是毫无用处,关健是,你得拥有大象的实力,吴不赊若能随时引发夜明珠中的强极力,那他是什么都不怕,你武功再高,我十多丈外一招就能把你打飞,你往死里高去吧,可问题是他没法子随时引发夜明珠中的强极力啊,这时候武功就有用了,而且是有大用。
见周一鸣取剑在手,柳五鬼退了一步,双手一翻,手中一下子又多了一对短匕,也不知他从哪里取出来的,仿似一直就抓在手里一般,吴不赊再次叹服,他这一个现代人,进入古代的江湖,便如刘姥姥见大观园,还真是有些眼花缭乱了。
一剑在手,周一鸣整个人神情一变,轻抚剑身,专注的神情,犹如抚着情人的秀发,口中轻叹:“十年不鸣,一鸣惊人,十年了,老伙计,你想一鸣吗?”
他手抚向剑柄,微微一动,柳五鬼两眼微凝,后背弓起,便如一只扑鼠的猫。
早在十年前,周一鸣就是松翎派最杰出的弟子,或许别人会以为他因给逐出师门无心练功而功力衰退,可柳五鬼暗里琢磨一年,却非常清楚的知道,周一鸣功力不但末曾衰退,反而大有进步,甚至有可能已经成就了青光极甲,跨入了江湖一流高手之境。
只从绝毒的黑风散竟仿佛对他毫无影响这一点,就可看出他功力的精湛,当然,黑风散还是起了作用,否则柳五鬼先前那暴起一扑,末必就能起作用。
很明显,黑风散只是给周一鸣以精湛的功力强行压住了,就是因为分出了一部份甚至有可能是大部份功力压住黑风散,所以用余力对付柳大时,便再不能分心应付柳五鬼,因此中匕,但此时他不用分心对付其他人,顷尽全力拼死一击,无法想象会有怎样的威力,柳五鬼哪敢存有半分轻视之心。
但周一鸣的手突然又松开了,黯然轻叹:“临死之鸣,却又何必,还是算了吧,老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