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赵司仓

漆黑的小道上,一个一身灰袍的中年人缓步而行。

这人边走边左右顾望,眼神里满是警惕,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

走到一处灯火昏暗的地方,他又向四周探了探,而后身子一抹,疾步走进了一间破落房舍。

这房子半敞着门,敞开的那一半门面上,挂着一张蓝布帘子。

蓝布帘子上写有“早食”二字。

“看起来这是一家早餐铺子。”

在他进入在破落房舍之后,三个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当头的那一人,一副中年客商模样,他身后跟着一文一武两中年男子。

这正是程处亮三人。

程处亮此刻回过头去,问道:

“你们说的突破口,便是此人?”

马周点了点头。

程处亮看着那早餐铺子,思绪纷飞。

他的最初想法,是绑一个赵州的官吏过来,先套套赵州官场的情况。

但后来仔细思虑之后觉得,这想法不太现实。

赵州的大小官吏,大多住在州衙附近。

出入皆有官军守卫。

所以,仅凭程处亮手头上的这几个人,想要绑一个有名有姓的州官来,怕是有些难度。

而且,程处亮对赵州官场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对于赵州真正的掌权人是谁……

以及背后操纵盐患的州官是谁。

他们都不清楚。

所以,不知道绑什么人能有效果。

再者说,绑架毕竟是极端手段,如果有其他办法,这样的行为是不能轻易采用的。

一旦绑了个官儿过来,事后又该如何处置?

杀了灭口?还是放回去?

会不会打草惊蛇?

会不会让赵州官场生出警惕,继而毁掉证据,脱离与布衣教的勾结?

这些,都会让程处亮的探查之路,变得更为艰难。

这是程处亮不得不顾忌的。

但眼下,这个赵司仓,显然是一个完美的人选,一个即便被绑架,也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的人选。

此人是赵州司仓,虽说不一定主理盐务,但想要调盐必须经由他手,这是肯定的。

即便盐务是由司马长史等上官把控,也一定会过他的手,通过他来操作。

所以,在盐祸这件事上,这人至少是个同谋。

他一定了解盐务上的事情。

而且,这赵司仓乃是州官之中,最爱往那些个偏僻地方闲逛的。

他还偏偏最爱在深夜里头,往那偏僻地方闲逛。

这样的人,如果不绑了他,程处亮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

再者,这赵司仓家中有个母夜叉,这母夜叉的家族在本地也是传承几代的世家,颇有些背景。

而他,在外头又找了个姘头,经常偷摸在这姘头处厮混。

这事情一旦让他的妻子知道了,他也收不了场。

所以即便被绑架,事后他也不会声张。

一旦声张,他恐怕还承受不起得罪妻子家族的影响。

在这么多有利条件之下,程处亮决定试一试。

“他在这有个姘头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程处亮问道。

他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一个秘密若是太多人知道,那便失去了威慑力。

如若无人知道,那这赵司仓为了保守秘密,当然愿意听从他们几人的吩咐。

可如果州衙有人知道他的这个秘密,那程处亮驾驭此人的能力便小了许多。

“无人知晓,我跟了他很多天了。他每次过来,都是鬼鬼祟祟,生恐被人发现。”

马周幽幽一笑。

这笑在程处亮看来,真的很贱。

这丫的,跟踪别人幽会情人,这是什么怪癖好!

不过马周的这个发现,也算是重大功劳,程处亮决定,放弃谴责他这种无良的行为。

走到那房舍门口,这大门已经关上了。

不过在程处亮等人眼中,并不算什么难事。

“我来!”

秦怀玉跃跃欲试,看那架势,是要一脚踢开这破门。

他当然有这个能力。

不过程处亮拒绝了他这个提议。

此事还是不能闹得动静太大,否则叫周边的人出来看热闹,就不好了。

他掏出小刀,一点一点地将门拴从里面挑开。

门一打开,三人趁黑摸了进去。

里面正在现场直播,程处亮并不拖沓,走进里屋便一掌将那妇人拍晕,又捂住了赵司仓的嘴。

“不要紧张,你也不想让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吧!”

程处亮扯了个被子盖住那妇人,而后将衣服甩给他。

这赵司仓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而后穿上了衣服。

几人走到大堂,将油灯点亮。

“不必慌张,我不过来了解一些信息,不会伤你性命,也不会将此处看到的一切告诉任何人。”

看那赵司仓仍兀自抖个不停,程处亮提点了他两句。

这赵司仓身材微胖,鼻宽嘴厚,眉眼粗大浓厚,看上去倒是个老实人长相。

程处亮暗自在心中发笑。

想不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还在外面偷养个小情人。

赵司仓缓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而后道:

“几位侠士,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程处亮按了按他的肩头,将他按得坐下来。

而后才开口道:

“我们要问的第一件事,只有一个字盐!”

这个“盐”字一出口,这赵司仓的身子便起了一番震颤。

程处亮心中一笑,默默看着他不说话。

看来,自己的推断没错,此事与这人脱不了干系。

连咽了几口唾沫,这赵司仓才缓缓开口。

“你们已经知道多少了?还想知道些什么?”

这话显然是还想试探一番,看程处亮几人了解多少情况。

程处亮心领神会,将“布衣教”三字缓缓说出,而后便看着他不再言语。

“布衣教”这几个字让赵司仓猛地一抬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诧。

显然,他没想到,这事能让程处亮查到。

的确,布衣教隐藏在诸多盐贩身后,从不在盐务之事上露面,一般人很难查到布衣教头上去。

他眼里的惊诧之色终于慢慢消失了,转而变为了黯淡,似乎这份惊诧将他眼里的神采全都带走。

他叹了口气,又将头慢慢低下。

“好吧,既然你们知道了布衣教,想知道什么便问吧!我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