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李泰,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皇子。
善读书,文采出众,嘴巧讨喜,这些都使得李世民对其宠爱有加。
李世民对其时常赏赐,其规模不下于当年的太子李承乾。
眼下燕王李佑已废,李泰眼看着,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了。
程处亮虽然攻高震世,但与未来太子一比,还是要逊色一筹的。
在崔民才眼中,若要比这两人在当今天子心中的分量,李泰是要更胜一筹的。
一路跟着仆人进了越王府的书房,李泰正在书房看书。
这倒不是惺惺作态,李泰的确是一个酷爱读书的人。
一进书房,崔民才便跪了下去。
大唐的官员是不常用跪礼的,即便见了李世民,稍有分量的官员也不用跪拜。
所以,崔民才这一跪便显得格外恭敬。
李泰将书本放到一边,他已经看见跪在地上的崔民才了。
“怎么回事?”
李泰稍一皱眉,张口问道。
“烦请殿下替下官出口恶气!”
崔民才愤然道:“下官独子无端遭那神威王毒打,以致伤及腰椎,如今抱伤在床,动弹不得!”
“程处亮?”
李泰嘀咕了一句,而后看了看跪在下方的崔民才。
“你先起来吧!”他随手一挥。
李泰对崔民才,是另眼相看的。
不光是他身掌京畿治理重权,对长安经济民生安全等都有节制。
更重要的是,崔民才乃是博陵崔氏中人。
如今的崔氏家主便是崔民才嫡兄,他与崔民才的关系可是极好。
博陵崔氏,乃是所剩不多的大家族之一。
在民间还是颇有势力威望的。
将崔民才纳入自己的势力圈子,是李泰与博陵崔氏构筑良好关系的关键。
所以,崔民才的事情,李泰还是要管的。
只是……
这事情牵扯到了程处亮,那就有些麻烦了。
程处亮这个人,李泰也颇为关注。
当今世上,权势最盛,声名最显的人之一。
将他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是李泰最为渴求的事。
可程处亮一直对李泰不理不睬,一如他父辈的军方阵营一般,不参与嫡位之争。
所以,李泰和程处亮之间,一直是一方有意,一方无情的局面。
但即便是这样,李泰也不愿就此得罪程处亮。
他宁愿保持现在这般关系,即便程处亮不为他做任何事情。
只要程处亮不与我为敌,李泰就有足够的把握,拿下嫡位。
所以,当崔民才因为程处亮之事找上来,李泰就陷入了纠结之中。
不理会吧,崔家现在已经是李泰的基本盘,为他提供了大量的经济和民心上的助益。
可要真因崔民才与程处亮针锋相对,那后果……
想想那李佑,现在还断着腿躺在王府里无人照顾呢!
李泰心中一凛,长叹口气。
“此事,我先替你去打听打听,若你所言无虚,我自会去替你讨个公道……”
李泰开口道。
一瞬的工夫,他已经想好的对策。
程处亮虽说性子热血暴烈,但不会无故打人。
所以李泰决定,先去问问情况。
如果是程处亮理亏,他大可以趁着这机会去寻程处亮从中说情,让两家讲和。
这所谓的“讨个公道”,其实就是借着崔民才的事,去和程处亮接触一番。
李泰心想,自己笑着脸过去讲和,程处亮总不至于甩脸子给自己难看吧!
借着调停矛盾讲和的机会,他也能和程处亮多多接触,让自己与程处亮的关系更进一步。
即便是程处亮不答应与崔家讲和,他李泰也不会吃亏,大不了将此事打回给崔民才嘛!
反正,他是不会为崔家的事,与程处亮针锋相对的。
崔民才一听李泰说要给他讨公道,还道李泰当真要在圣上面前替他申冤,心中正自高兴。
却见此时,有王府的家将进到书房。
“殿下!”
那家将拱手一礼,却没有说话,而是向崔民才看了一眼。
崔民才心领神会,立马道:“殿下,下官就此告别,希望……”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李泰拦下:“不急,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说罢,李泰便领着那家将离开书房,留崔民才一人等候。
崔民才心中好奇,越王为何非要留他在此等候?
再一想,他便有了计较,想是越王还要与他商议对付程处亮之事。
心中稍定,崔民才这时心中又念起自己儿子的伤来。
一想到自己儿子日后可能要受那腰椎伤势的影响,他恨得直把拳头紧攥。
这程处亮,下手忒也狠辣!
他只盼此次能将程处亮彻底告倒,叫他再不能如现在一般在长安城中嚣张跋扈。
越王殿下的实力,崔民才还是有信心的。
只要越王替他做主,他料想这程处亮也只能乖乖求饶!
他心中将那程处亮骂个千遍万遍,转眼间越王李泰已经回来了。
他此刻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
准确地说,是有些难看。
崔民才心中疑惑,却不敢出声。
李泰背着手走进屋,重重地坐回书案前。
他抬眼望了崔民才一眼,而后才冷冷道:
“你说你独子无端遭程处亮毒打,是这样吗?”
李泰这语气,显然是对这话生了怀疑。
崔民才一怔,越王殿下为何出去一趟,便换了副面孔一般?
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
“哼!”
崔民才刚一点头,李泰就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他面色铁青道:“你可知道你那独子今日做了什么?你还要本王替你出恶气?”
崔民才心中愕然,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因为心娘之事与程处亮生了龃龉,但那心娘不过小小一个县令家的闺女,本就算不上什么,不提倒也不算什么疏漏。
眼下被李泰盯着,崔民才只好拱手:“还请殿下明言!”
李泰这时脸上神色稍霁,他又坐了下去。
“你怕是不知道,你那好儿子,今日在芙蓉苑,冲撞招阳县主与清河公主!
“大庭广众之下,领着一群泼皮无赖,强行将公主与县主围在里面……”
李泰再一抬头,望着崔民才:“你来说说,他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