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不理解程处亮所提出的商业税,这也很正常。
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不重视商业行为。
虽然很多世家贵族都有自己的商铺,但他们都是假手于人,绝不亲自操持。
因为行商在很多人心中,还是一种较低贱的行业。
但程处亮清楚,一个国家的发展,离不开商业活动。
所以,开放商业禁令,既能促进商业活动,同时也增加商业税收,提高朝廷的收入……
这是一举两得的举措。
“就这么定了,咱们就这样向圣上上奏折……”
程处亮站了起来,将写奏折的任务甩给马周。
他才不愿意去处理那些文绉绉的奏折。
还是去躺椅上睡一会儿来的舒坦。
但他还没走出书房,已被马周喊住。
“殿下,这具体要怎么写?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收税举措……”
马周一脸为难地看过来。
很显然,他对商业的了解不深,并不清楚该如何去说服李世民。
程处亮摇摇头,笑骂道:“谁叫你写具体的举措了……”
他走过去,点着马周的脑袋:“你只需写,我这里有一个法子,能让陛下你多赚很多银子……就可以了。”
马周一愣:“这样也行吗?”
程处亮不理会他,伸个懒腰走出书房。
想要让李世民答应取消禁令,当然要想点花招手段。
不能直白地告诉他,自己想要什么……这样李世民恃权而骄,定是会把持着禁令不松口。
程处亮的筹划是,先让李世民看到甜头,告诉李世民,自己有个法子,能让他多赚很多银钱。
至于究竟是个什么法子,那就让李世民先去猜。
等李世民猜不到,心里痒痒的时候,自会找上门来。
到那时,一切就好商量了。
这等欲擒故纵之计,程处亮是屡试不爽,他有把握,李世民为了那点银子,定能答应取消禁令。
走出书房,程处亮直奔凉亭而去。
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躺椅,他要先变成一只咸鱼,好好休养休养。
“殿下,殿下!”
还没走几步,却撞上了一瘸一拐跑过来的的刘财。
程处亮一愣,刘财不是在东市经营车马行吗?怎么会突然跑过来?
“殿下,不好了!”
刘财跑得满头大汗,他腿伤尚未痊愈,跑这几步也算是拼了老命了。
“怎么了?”
程处亮扶住他,问道。
“咱们的马车叫县衙的人给扣下了,一口气扣了三辆!说是阻挠县衙办差!”
刘财气喘吁吁道。
“啥?”
程处亮一惊,忙问道:“你没找张卜鱼吗?”
张卜鱼与他关系匪浅,刘财是知道的。
刘财摇头:“不是……不是万年县,是长安县的人扣下的!”
他缓了口气,又继续道:“我已经去过长安县衙了,那边的人说县令不在。咱们的马车和车夫阻碍县衙办差,要关上一个月呢!”
程处亮思虑片刻,道:“你先回铺子里,我待会儿去领人……”
待刘财离去,程处亮这才回到书房。
此刻书房里,马周让在书写奏折,一见程处亮回来,他一脸惊异。
“殿下怎么又回来了?”
程处亮马上道:“你将上次那雍州长史的资料再翻出来!”
程处亮记得很清楚,上一次锦衣卫递上来的雍州长史崔民才的资料里,曾记载着有关长安县令的相关信息。
眼下马车被长安县衙扣了去,说不定就与这县令有关。
待马周翻出资料,程处亮迅速查看。
有关长安县令的资料很简短,但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他与崔民才的关系。
长安县令刘文苟,乃是博陵崔氏所举荐出仕的县令。
在定州任职三年,今年才调到长安县来。
“果真是与那崔民才有关!”
程处亮放下资料。
他将马车被扣之事,与之前两件事合在一起,迅速理清了头绪。
先前他帮张卜鱼撑腰,已与那雍州长史崔民才生了嫌隙……
而后,他与秦怀玉又打了崔名亮,更是让矛盾加剧。
而现在,他名下车马行里的马车被长安县衙扣押……
此事,看来就是崔民才的反击了。
只是,程处亮不清楚的是,这事究竟是崔民才一人所为,还是整个博陵崔氏都有参与。
“罢了,不去细究了!”
程处亮走出书房。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将马车和车夫领出来。
喊上锦衣卫牵来马车,程处亮直奔长安县衙而去。
虽然尚不清楚具体细节,但程处亮相信,他堂堂一个亲王,去县衙领个把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下属进去通报了之后,县衙已经有人迎了出来。
“小的见过神威王,您到此处有何贵干?”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个头不高,一脸褶子,此刻这人恭维赔笑,更显得脸上沟壑道道。
他穿一身常服,拱着手向程处亮走来。
“长安县令呢?”
看这人并没有穿官服,程处亮料想他应该不是那县令。
那人走到马车边,躬身一礼,开口道:
“小的是县老爷的幕僚,今日老爷领着县衙僚属去那雍州府办差去了……”
那人显得很活泛,挤眉弄眼道:“您怕是不知道,近日是那半年考绩的日子,咱们县衙的人都忙着向雍州府那边汇报功绩呢!”
见这人聒噪,程处亮忙开口道:
“我这边有几辆马车和车夫叫你们县的人扣了,你看是不是先将人和马车放出来……”
“哦?”
那人一脸惊疑,好像压根不知道此事一般。
他思虑了片刻,而后又赔着笑脸道:
“此事,小的怕是不好做主,这……这考绩在即,若是做了什么徇私枉法的事儿,只怕县老爷回来,要治罪的!”
说罢,他又连连拱手告罪,一副诚恳姿态。
“是吗?”
程处亮冷笑一声。
此事倒是凑巧,刚扣了马车,这还没过多久,整个县衙的人又都跑到雍州府那边去了。
看来,这长安县令是在故意躲避,想要恶心自己了!
程处亮又看了看面前的中年幕僚,他倒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此刻仍在连番赔罪。
这倒叫程处亮不好发作了。
“罢了!”
程处亮一摆手:“那我便明日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