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亮之所以要带上此前去过陕州的人马,是因为他担心李佑会脱逃到蝎子岭一带。
陕州是长安洛阳之间的中转站,到了陕州,李佑无论如何都会往洛阳走。
到了洛阳,他就有了自由。
无论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他都有无数条路线可以抵达幽州。
所以程处亮必须要将李佑限制在陕州。
陕州刺史罗天明因为阴谋设计程处亮,已被程处亮拿下,所以这里目前还是司马余威坐镇。
余威是依靠家族势力才坐上司马位置的,其人生性怯懦,又好吃懒做,绝对算不上个有手段的地方官。
但好在他还算听话。
到了陕州,已是次日中午时分。
程处亮首先到了州衙,令余威迅速封锁关口,查询来往客商。
他要快些找到崔家商队,查到李佑的动向。
要想追踪商队,余威又起到了作用。
他的父亲余荣,乃是陕州一带旅店车马行的绝对掌控者。
而商队路经陕州,必须要与旅店打交道。
程处亮立刻找来余荣,让他帮着打探消息。
“殿下是说,博陵崔氏的商队?”
余荣对程处亮还是很恭敬,上一次料理罗天明,程处亮也算是替余家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是,此事万分火急,还望余家能尽快帮我查到!”
程处亮不能浪费时间,他迅速开门见山,将任务派发到余家。
余荣一听此事,立马答应下来。
他吩咐家仆,迅速询问名下各大旅店,有无打着崔氏旗号的商队。
很快,就有了结果。
崔氏商队,被堵在了城东的一家旅店中。
程处亮立刻猜出,那正是锦衣卫追上了崔氏商队。
他立马出发,赶往城东。
到了那旅店,程处亮见到了锦衣卫。
“殿下,你怎么……”
那锦衣卫很是诧异,显然他没有料到程处亮会亲自赶来。
程处亮抬手止住,直接问道:“李佑在不在其中?”
锦衣卫皱着眉头,摇头道:“属下刚发完送往长安的书信,那李佑早在昨晚,就脱离了商队,目前下落不明……”
程处亮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
这就意味着,他又要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李佑了。
“殿下,属下已经派人在审问商队中人,相信马上会有结果!”
锦衣卫道。
程处亮点了点头,他立刻走到旅馆后院,在那里,锦衣卫要了间小房子,审问商队之人。
程处亮隔着门看了一眼,而后便走了进去。
因为他在这里看见了一个熟人。
前任雍州长史,崔民才。
此刻,崔民才正满脸苦涩地向锦衣卫解释:“我说过了,那人已经离开了,我也不清楚他是何人……”
程处亮敲了敲门板,在崔民才震惊诧异的眼神中,说道:
“身为雍州长史,不认识李佑,这说得通吗?”
崔民才惊得站起身来:“是你!程处亮!”
他这才恍然道:“我早该想清楚的,这些人都是你的部下!”
他这才认出锦衣卫来。
程处亮不想跟他打马虎眼,直接开口:“我到了这里,你也应该猜到,你崔家参与李佑脱逃之事,已经暴露了!”
崔民才惊得愣住了,他重重地坐了回去,整个人变得有气无力。
这件事,究竟要担上多大的责任,他崔民才清楚得很。
事实上,正是他在崔民干面前极力鼓动,崔民干才这么爽快地答应帮助李佑脱逃。
程处亮接着道:“阴弘智已经被捕,而你崔家,自家主崔民干,到各大店铺的掌柜伙计,一应被收押……”
崔民才登时瞪大了眼睛,他的身子已开始颤抖。
程处亮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
此人色厉内荏,只要吓他一吓,定然能问出线索。
他接着道:“你若想保你崔家一线生机,现在正是戴罪立功的机会。否则……你崔家将会彻底在这个世上消失!”
没过多久,崔民才已经醒转过来。
他如看着救命稻草般看过来,道:“我说,我说……”
据崔民才交代,李佑一直是由两名护卫护持着,跟在商队中。
昨日晚上,他们崔家商队才收到李佑要离开的消息。
当时崔民才极力反对,在他的算计中,这是趟本是轻松的旅途,能多送李佑一程,日后就多了一份功劳。
当李佑执意脱离商队,他只当李佑过分小心。
但没想到,李佑离开的第二日一早,锦衣卫就已经追上来了。
“你说他昨晚走的,他腿脚不便,是如何离开的?”
听完崔民才的叙说,程处亮追问道。
“他问我要了一辆马车,他的两个护卫赶车,带着他离开了旅店。”
崔民才道。
“去往哪个方向?”
程处亮又问。
崔民才想了想,道:“门前向东有两条道,是他走的偏北的一条道。”
程处亮不再询问下去,他吩咐锦衣卫将这商队带回陕州州衙,先看押起来。
他自己,则立刻领着另一拨人,去追赶李佑。
旅店门口是个三岔路口。
自西面有一条路,那是从长安方向往这城东的主干道。
而向东,则一分为二。
南侧,是那主干道的延续,一直通往朝向洛阳的官道。
而向北,则是另外一条稍窄的路。
程处亮拿起地图,迅速分析起李佑的动向。
这条小道一路向北,而沿着这条路,怎么走也走不到洛阳的方向。
但是,这条路再往东面去,竟直直通往一个程处亮熟悉的地方,蝎子岭。
“果然!”
程处亮暗自庆幸带对了人。
他身后的这些锦衣卫,都有探查蝎子岭的经历。
一声号令,他立刻带着这些人,朝蝎子岭进发。
一路上,程处亮再将李佑的动向整合起来,他迅速得出结论。
策划李佑脱逃的人,正是当初与罗天明勾结,要将程处亮引出长安的那个主谋。
他当初让罗天明设计暗害阎氏兄弟,将程处亮引出长安。
而后,帮助李佑脱逃后,他们再利用崔家商队为掩护,一路逃到陕州。
再之后,如若无人追踪,他们大可跟着商队一路到幽州。
倘若长安戒严,有人追踪而来,他们大可在陕州与商队分离,分头逃散。
陕州的地形,想必他们通过罗天明早已分析透彻。
他们知道蝎子岭可以一路通向洛州。
而程处亮目前能做的,就是尽力追踪到蝎子岭,捉拿李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