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之人看到了一合道人出现在了这里,也很是惊诧,要知道这些人平日里想要见上一合道人也是难得很,甚至有些人曾经专程去求一合道人作以医治,都是连面都没有见到。
此刻能够见到一合道人,自然有人呼喊道:“一合道人,只要你愿意医治我这病症,我愿意付出一切!”
一合道人闻言只是笑笑,并没有做任何回应,他知道,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并不在于医治旁人病症,况且,旁人能够拿出来的财物,又怎么可能有邀请自己而来之人更为贵重呢。
那矮小之人看看藏洺族人道:“怎样?若是一合道人品评,你可服气?”
藏洺族人自然也是听说过一合道人的大名的,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若是说不服气岂不是显得自己过于心虚了,他对自己的货品还是无比自信的,毕竟都是自己精挑细选而来,怎么可能在品质上出问题。
叶青低声道:“总觉得哪里不对。”
陆离闻言也是点点头道:“确实,我也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既然他们说平日里都摸不到这一合道人的踪迹,怎么可能如此巧合的出现在了这里,况且,这个矮小之人实在是过于有把握了,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早就能够断定这藏洺族人的货品有假了,这并不符合常理。”
“或许,他是从藏洺族人之前想要售卖的货品为假从而判断出的呢?”叶青也在做着分析,但转念之间就想到很是不对,在东陆,以好充假的伎俩太过于平常,所以说,拿出来给人看的,和背包里装的,本来就不一定是同样品质的货物,所以说,就算之前藏洺族人拿出的货品真的品质不佳,也没人任何理由就能确定那背包之中也是假的。
除非,除非背包之中的货物那矮小之人事先也已经看到了,可是那背包一直在藏洺族人身上的话,矮小之人又是通过什么手段看到的呢?
叶青忽然觉得灵光一现,几乎脱口而出道:“掉包。”
叶青的话语声并不大,除了身边的陆离以外,基本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陆离闻言也是赶忙捂住了叶青的嘴,虽然叶青的判断基本和陆离相符,但是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陆离也是不想直接暴露己方的猜测,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藏洺族人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直言道:“一合道人,请!”
见藏洺族人并不隐藏些什么,一合道人也有些诧异,其实对于他这种地阶医者,一眼就能够辨明那些草药的品质,早在藏洺族人将这些草药置于地上之时,他就已经明了这些草药的品质并不上乘。
不过令藏洺族人感到十分意外的是,这些草药无论从外貌上,还是气味上,都几乎和佳品一模一样,只不过,它们却并不具备什么药性,若不是像自己这样的地阶医者来判断,怕是还很容易被混淆。
虽然如此,一合道人还是觉得藏洺族人作为售卖者,还是应该了解底细的,难道是这人觉得这些草药足以以假乱真,才能够有如此自信?
但让一合道人更为惊诧的是,那个与藏洺族人对峙的矮小之人怎么也是如此自信这些草药为假呢?
青灵域之中的地阶医者不过区区二十余人,一合道人对他们还是无比熟悉的,这个矮小之人自然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难不成别的灵域之中也出现了地阶医者?这倒是一个让青灵域感到危机的事情。
当然,这也只是一合道人的一个推测,他的另外一个推测就是,这矮小之人本来就知道这些草药的底细,而如果他知道,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些草药本来就是这矮小之人弄来的。
这岂不是栽赃陷害?一合道人的性情虽然古怪,但对栽赃陷害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抵触的,不过,无论是怎样一种情况,倒是和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自己受雇而来,只是为了鉴别这些草药的品质,至于其他的恩怨仇恨,便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毕竟,没有谁愿意和金钱作对,一合道人此行的佣金,实在是太过于高昂,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推测就断送了到手的金钱。
于是一合道人沉了一口气道:“这些草药,不知是从何而来?”
一合道人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些余地,数十载的处事经验告诉他自己,有些时候,事情不能做的太绝,凡事留余地,自己才能更好地生存。”
藏洺族人淡淡道:“这个无需道人多问,在下取得这些东西,自然是正规渠道。”
一合道人闻言倒很是不悦,本来自己也是给对方留个余地,但是对方居然如此强横,那便由不得自己无情了。
一合道人直言道:“这些草药,实属假货。”
一合道人此言一出,还是引起了旁观之人中的不小震动,毕竟这些人也都是贩卖草药的老手,在他们看来,这些草药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却不知道一合道人为何会如此断定。
人群中不由得议论纷纷道:“在我看来,这些草药品质极佳,却不知道一合道人有什么道理。”
“这就是你和一合道人之间的差距了,我们看不出来的,却不代表一合道人也看不出。”
“是啊是啊,地阶医者的眼力,哪里是我们能够明晰的。”
一合道人对众人的议论毫不在意,毕竟在自己眼中,这些人根本不足以掀起任何波澜。
不过一合道人还是环视四周,他在寻找一个人,一个带有病症之人,以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毕竟,自己并不能通过一家之言就断定这些草药为假,必须要用证据说话。
虽然,就算不用证据,以自己地阶医者的能力,和一合道人的名号,就足以震慑住众人了。
可是人群中却并没有一合道人需要的人,他的视线转向了另一方,看到了身材魁梧的旌长封,旌长封虽然人高马大,却掩饰不住身体之中的虚弱,这正是一合道人需要的人。
一合道人指着摊在地上的草药指了指道:“这三种想必大家都认得,乃是最为常见的几种草药。”
一合道人所指的草药,其实已经可以算作是极为珍惜之物,却让他说成是常见草药,若不是由一合道人口中说出,众人定然会觉得是在哗众取宠。
所以说,有些话语,并不在于其本身的含义,而在于是什么人说出的这样的话,世间之人,皆追求位高权重,不就是因为待到那时,自己无论说出怎样的话语来,都会有不少人随之附和。
藏洺族人自然不能像旁人看热闹一般任凭一合道人来说,当下道:“既然道人觉得这些稀松平常,那也不足为奇,毕竟道人是真正见识过大世面的人,只不过,在道人看来只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药草,在下又何必为这蝇头小利而失了信誉?”
藏洺族人的话说得不错,陆离还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只不过,在一合道人面前,似乎不是辩驳就能够解决问题的,究竟这场冲突将发展成什么样子,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这些药草真正的品质。
一合道人受人所托,倒也不想浪费太多自己的时间,当下道:“这样,在下有一判别的方法,我所列出的这三种草药,组合到一起使用能对一种特殊病症者起到神效。”
在场众人也都不是外行,知道一合道人的意识,自然就是以藏洺之人的三种药草和真正佳品作以对比,来看一看是否会起到同样的效果。
藏洺族人摆摆手道:“一合道人的方法虽好,只可惜,在下也无法辨别道人会不会在其中使诈!”
藏洺族人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毕竟以一合道人的身份,自然没有任何使诈的必要,否则的话岂不是打砸了自己多年以来的招牌,不过一合道人也并不生气,毕竟这事情事关藏洺族人和整个藏洺族的荣誉,他小心谨慎一些也实属正常。
不过一合道人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直言道:“老道也是料到了这一点,不过嘛,我这用药之法极为简单,在这众人之中,随意选出一名略懂医术者便可以行此法,这样来说,不就是公平了很多嘛。”
众人闻言,倒都是纷纷举手示意自己对医术有所了解。
一合道人笑了笑对藏洺族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壮士随意选择。”
一合道人能有如此气概,藏洺族人倒也放心了下来,对于这一环节便不再怀疑。
可是藏洺族人还有一个疑问,那便是这被医治之人,又如何能够判断出真的有疗效呢?除非是断骨相接这样肉眼可见的医治效果,否则的话,岂不还是任凭口说。
一合道人还是微笑道:“老道已经猜出壮士心中之疑虑,所以,这被医治之人,老道已经挑选了这一位。”
说着,一合道人便已经把手指向了旌长封。
旌长封没有料到自己还会被参与到这其中来,当下呼喊道:“在下可没有什么病症,还望一合道人手下留情。”
一合道人却没有给旌长封过多辩驳的机会,一语中的地道出了旌长封此刻体内周身循环的几处阻塞之处。
而结果自然是一一吻合,旌长封确实感到这几处的灵气很难彻底通畅,这也是阻隔自己的修为没有再度达到之前那一刻的症结所在。
藏洺族人看了看旌长封,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觉得甚是相熟,可是在他的记忆中,却并没有旌长封这一号人的存在,同时,藏洺族人也对旌长封产生了深深的信任之感。
藏洺族人只觉得脑子一震,心道是不是着了对方的道,但捋顺自己的情绪后发现自己的意识还是比较清醒,只是单纯的愿意相信这个旌长封。
本来藏洺族人对自己的草药也是十分自信,小心谨慎,不过是自己一贯的行事作风而已,故而提出了这几点疑问,既然全都解决,藏洺族人对着一合道人道:“请吧。”
一合道人微笑着对着那个藏洺族人挑选而出的医者嘱咐了几句,那医者虽然医术一般,但对于这种简单的草药调配还是比较在行的,没过片刻,就已经按照一合道人的指示,调配好了医治旌长封的药剂。
当然,这药剂共有两份,一份是由藏洺族人所持的草药所制,另一份,则是在不远处并灵域中间商处购置所制。
两份药剂剂量并不大,被同时放到了旌长封的身前,但是旌长封被蒙住了双眼,并不知道究竟哪一份才会藏洺族人草药所制。
其实旌长封作为曾经的旌灵域域主,若是放在从前自然不会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为旁人做这种证明,不过此刻自己的身份已然不那么显贵,所要帮助的,又是自己的同胞之亲的藏洺族人,旌长封还是愿意一试的。
旌长封笑笑道:“要是我因为这两瓶药剂而丧了命,可真就成了整个外域之上的笑话。”
叶青回应道:“旌大哥,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成为整个外域的笑话的。”
说着,叶青以一种充满杀气的眼神遍寻四周,让在场众人无不心中胆颤。
旌长封听了叶青的话哈哈一笑道:“我不过是随意说说,叶姑娘可莫要当真。”
叶青也是开着玩笑道:“旌大哥可真的是高看我了,我就算不是在开玩笑,又哪里会有不开玩笑的实力呢。”
旌长封笑笑,于是拿起其中一瓶药剂一饮而尽。
然而,并没有任何感觉,而那瓶子之上的记号,自然是刻着藏洺二字。
众人见旌长封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当下道:“嘿,果然是假货,你这藏洺一族居然做这样卑劣的事情。”
“也许是一合道人故弄玄虚呢,另外一瓶药剂,也未必会引起什么反应。”
“一合道人是什么人?岂是由你议论得了?”
“今日之事,见者皆有议论之权,我怎么就议论不得了?
围观之人中竟然吵了起来,一时之间倒是热闹的很。
一合道人冷哼一声道:“众位莫急,饮下那另外一瓶药剂,一切自然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