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长封端起了另外一瓶药剂,在众人的注视下又是一饮而尽,众人都在期待着旌长封的反应。
这药剂初入嘴中,并未与之前的那瓶有任何不同,但是对于旌长封来说,他知道一合道人的能力,他盛名在外,断然不会拿两瓶一模一样的药剂在此搬弄是非。
可是,药剂入喉,也并未引起任何身体之上的反应。
旌长封不禁开口问道:“一合道长,不知你这药剂,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有所作用?”
其实这话问出,便表明了一切。
因为若是一合道人说这药剂需要时间才能发挥作用,那岂不是无法辨明究竟是哪一瓶起到的作用。
一合道人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这药剂的配制方法并没有任何难处,又是在自己严格把控之下配制,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他也猜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藏洺族人本来后心也是冷汗频出,就算他对自己的草药有极大的信心,但是,一合道人实在是威望太高。
就算在此时,藏洺族人也并没有任何松口气的余地,毕竟眼前发生的这种情况,也证实不了自己草药的真实性,而只能说明,是两瓶药剂,都有问题。
众人之中也有敢言之人道:“一合道人,是不是你这草药也是假冒伪劣的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可是无法再相信青灵域医者了。”
一合道人很是恼怒,因为自己的行为,说损害的远远不止自己的威望,更重要的是破坏了整个青灵域在外域之上的良好声望,若是真的如此,自己以后在青灵域之中也是混不下去了。
那与藏洺族人对峙的矮小之人心中也是有些害怕,毕竟这相邀一合道人的真正雇主,并不是一合道人能够惹得起,可是自己却是在一合道人的眼前,若是一合道人一怒之下干掉自己,可就赔大发了。
“一合道人的草药,怎么可能是假的,这一合道人相救之人也是不少,你我都是知道,在我看来,定然是有人偷偷掉了包。”
众人之中,还是有不少人在为一合道人说话的,毕竟世人皆不会记着在自己强盛之时的奉承,而愿意对自己落难之时的相助记忆犹新。
如果能在这么一场争斗中帮助到一合道人这位青灵域地阶医者,那么对于自己日后相求于他,定然有着很大助力。
“掉包……”不少人口中都在念叨着这个词语。
陆离也不例外,但是,陆离所想的,不仅仅是一合道人的草药被掉了包,而是,既然能够掉包,那藏洺族人所持的草药,会不会也是被掉了包呢。
要不然,那位矮小之人又怎么会那般充满自信,只有是他掉包了藏洺族人的草药,才有这般可能。
可是,该如何去证明这件事情,倒是一件难题。
从众人见到这个矮小之人起,那掉包之事,自然就已经发生了,陆离可不具备什么随意穿梭时空的能力。
这个时候,陆离倒是很想念苏月,或许,苏月能够通过幻术进入到那人的意识之中,又或许,也可以通过对其意识的引导,让其自己主动说出所做的一切。
但苏月确实不在身边,同行几人也没有精通于幻术之人,这种想法也只能暂时作罢。
几人一时间僵在那里,倒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旌长封觉得没了自己什么事情,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旁人道:“此间没有在下什么事了,在下就先撤下去了,不妨碍几位继续品评。”
旌长封可有些不想这么突兀地参与到这场争斗之中,就算自己想要帮助这个藏洺族人,也断然不能够如此直接。
可是,事情却并没有旌长封想象的这么简单,还未等自己退回到人群之中,便听得那位矮小之人开口道:“旌灵域主,可莫要走得如此之快,这旌灵域和藏洺族之间的关系,怕是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矮小之人本来早就认出了旌长封,不过他出于不愿意招惹整个旌灵域等多方面的考虑,之前并没有说明这一点,不过,此时如果自己再不如此挑明,怕是这件事情的责任就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旌长封见这人将矛头又指向了自己,心中很是恼怒,冷冷道:“刚刚不久前你不是说过了么,这藏洺一族是背叛了整个旌灵域才离开旌灵域,我们旌灵域和他们之间,又会有什么密切的关系呢?另外,容我现在告诉你,这旌灵域主,并不是我。”
矮小之人先是一愣,但转念便觉得旌长封定然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才不愿意承认旌灵域主的身份,故而冷笑道:“旌灵域主莫要狡辩,在下识人记人的能力,可是过目不忘。”
旌长封也不对此作以反驳,只是淡淡道:“或许你以前看到我的时候,我确实是旌灵域主,但是现在,我不是了,闲人一个,并不想参与到你们各域的斗争之中。”
旌长封的话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惊呼,倒不是因为旌长封不做这旌灵域主的位置,而是在他们看来,眼前的争斗,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场货物伪劣的争斗么,怎么会牵扯到什么各域争斗之中呢。
那矮小之人听了旌长封的话,嘴角也是微微一抽搐,转念便道:“旌灵域主可不要危言耸听,此地,哪里有什么域间争斗?”
旌长封冷哼一声道:“有没有域间争斗,你自己知道,何须我来解释。”
说着,旌长封便走到了众人之中,并不理会那矮小之人,若是在武力上,旌长封并没有将那个家伙放在眼里。
矮小之人心中虽然也是不爽,但自己毕竟在这外域之上毫无名气,被一域之主轻视,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矮小之人也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也是有些习惯了。
也正是因为自己其貌不扬,屡屡遭受歧视,所以他才暗下决心,一定要凭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本来自己行事谨慎严密,从未失手过,却不料今日在一合道人的“相助”之下,竟然落到如此地步,实在是有些烦躁。
一合道人沉默了许久,终于想到了自己在拿出所携草药之时,似乎有一个黑影从自己的身前闪过,当时,一合道人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手上的草药并没有任何缺失,想来,就应该是那个时候,自己手上的草药被掉了包。
不过,这也有些不合情理,因为一合道人在将草药交给那个配制之人的手上时,还是能够感受到手上草药为真,难不成是在那之后才遭到的掉包?
虽然一合道人并不能辨别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但是那个黑影,终究是客观存在的。
于是一合道人高声道:“不知道是哪位朋友掉包了老道的草药,还请站出来表明来意。”
一合道人尽量把话语压了下来,既然那个黑影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去自如,自然有着极强的实力,自己虽然不仅仅精通医术,在修为上也有着很深的造诣,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合道人故意在声音之中加上了威慑之音,以求引得那暗中之人相见。
片刻后,便有一位蒙面之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本来众人以为一合道人不过是虚张声势,以此来掩盖自己的过失,却没有料到,还真的有人肯站出来。
更让众人不解的是,那蒙面之人既然是蒙面而来,自然是不希望众人看到他的面目,却不料此人竟然拉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一个沧桑的面容。
“在下栾叶,见过一合道人。”
听到栾叶的名字,众人无不惊呼起来,转而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兜,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阁下便是有着外域盗神之称的栾叶么?”一合道人显得有些惊诧,若是仅仅从在外域的名望来看,这栾叶的名字,是要在自己之上的。
只不过,这偷盗之人的名号再响,也并不是什么好名声,断然不会像青灵域医者这般好名声。
但是,这场争斗居然引起了盗神栾叶的注意,确实不像是什么简单的贩卖草药引起的争斗了,旌长封口中所称的域间争斗,倒也值得相信。
栾叶对一合道人行了一礼道:“道长过誉了,盗神之称,栾叶愧不敢当。”
一合道人忽而收起了之前的好态度,很是严正地道:“能在老道的手上偷梁换柱,这盗神之名,非君莫属。”
看似吹捧的一句话之中,却是藏着一合道人深深的不悦之情。
这一点栾叶倒是能够理解,毕竟自己坏了一合道人的名誉,一合道人对他有所愤怒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自己既然愿意站出来,自然就是承认了“掉包”一事,那么,一合道人便没有什么名誉之损了。
一合道人见栾叶没有回应,继续道:“还望盗神说明意图。”
栾叶点点头道:“本来,我不过是受雇来此做一件事情,只可惜,在下一时技痒,做了两件事情。”
栾叶说得云里雾里,众人也是听得不太明白,不过谁也不敢多问,毕竟若是成了出头鸟,被这栾叶盯上,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一合道人虽然明白了一点,但还是希望能有盗神栾叶亲自解释的明白,于是淡淡道:“既然盗神现身了,还麻烦说得明白一些,还老道和青灵域一个名誉。”
栾叶笑笑道:“本以为青灵地阶医者,早就已经看透了世间琐事,没有想到,还是如此在意旁人的看法。”
“阁下这话何意?还请明示。”一合道人道。
“在下已做解释,就是明者自然懂,不明者,也没有必要懂。”栾叶摊摊手道。
一合道人可没有栾叶这般境界,当下道:“若是阁下如此高的境界,又为何愿意再行偷盗之事?”
栾叶也是略为无奈地道:“就算再高的境界,也终究有为金钱所困的时候,所以,不得已才受雇行此事。”
栾叶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一片起哄,毕竟,若是旁人受金钱所困,还能够说得过去,可是有着盗神之称的栾叶,又怎么可能缺钱花。
栾叶自然听出了众人的嘲讽,也很是无奈地道:“在下金盆洗手,自然不愿意再行偷盗之事,今日掉包一事,倒也算不上是偷盗吧。”
说罢,栾叶哈哈一笑,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尴尬。
叶青觉得这栾叶很是有趣,低声对陆离道:“离哥哥,这个盗神可真是好玩,明明做了偷盗的事情,还死不承认,真是倔强。”
陆离回应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位盗神不过是在玩弄文字游戏,但或许,也确实是到了没有办法的境地,又不愿意违背自己金盆洗手之诺,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慰藉自己的内心吧。”
叶青似乎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境地,所以对这种感觉还是无从感受,但既然自己的离哥哥如此说了,便定然有着深刻的道理。
那默不作声许久的矮小之人忽而张口说道:“盗神,你这样做,算不算是违背了你雇主的所托?”
栾叶观察了一下这个矮小之人,以一种不屑的口气道:“不知道阁下是谁,有什么质疑我的实力?”
矮小之人行了一礼道:“在下单凌,见过盗神。”
众人都未曾听说过单凌这个名号,不知道此人报出此名号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可是没有想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栾叶的神情倒是有些变化,由此可见,栾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只听见栾叶镇定了片刻道:“原来是你,我不过是技痒多行一事,我雇主所托的内容之上,并没有提及。”
单凌缓缓道:“不过盗神觉得,你多此一举后的结果,和你雇主所盼的结果,可否一致?”
栾叶有些支吾地道:“这个,并不在所托内容之中,我并不知道。”
单凌哈哈笑道:“阁下被称为盗神,自然有着过人才智,这点事情,怕是不会想不清楚,只是,不愿意想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