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淮赶到时,林阳已经彻底昏了过去,不论一旁的如泣如何叫他的名字,也没睁开眼睛。
秦无淮进到屋子里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躺在床上的林阳,而是守在他旁边的如泣。
因为灵果的作用,如泣重新回复了样貌可也失去了的她被斗笠男吸失精气的部分记忆,所以现在的如泣根本不认识秦无淮。
“姑娘。”秦无淮身为救治如泣的人当然知道吞食灵果后她会忘记自己。
“阁下秦无淮。”秦无淮看着如泣的,眼睛里流露着藏不住的好感,只可惜眼里只有林阳的如泣根本无暇顾及他。
“如泣,药师来了。”白离告诉她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身边站了人。
“药师。”如泣这才站起来,擦了擦眼泪给秦无淮让位置。
秦无淮看着如此关心林阳的如泣,不禁用力攥了攥握着药箱的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床上的林阳面色煞白,嘴唇发紫,经脉错乱,真气混乱显然是被他这个阶段的仙源所不能接受的功法反噬了,看来临安说的不差。
秦无淮身为医术精湛的药师当然懂得这种反噬该如何救,只见他翻开药箱从那里面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银针足够有二十公分长,平日里的针灸根本用不到所以当秦无淮将它拿出来后,一旁的如泣将所有的担忧都摊在了脸上。
既然是药师,自然有自己救人的方法,所以身为弟弟的临易并没有太过担心。
秦无淮拿起银针在蜡烛上烤了烤,又端起一旁的清酒喝了口喷到了上面。
林阳的衣服已经被解了下来,只见秦无淮一手拿着那根银针,一手在林阳的腹部摸着丹田的位置,没用多久,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举起另一只手以最快的速度将银针向着林阳的腹部扎去。
银针穿透了林阳的身体,从他的后背穿了出去,血流了很多,很快浸透了整张被褥。
“林阳。”如泣看到躺在血泊里的林阳,声嘶力竭的喊到。
“他能活下来。”秦无淮看到鲜血过后终于有黑血流了出来,才对如泣说道。
“仙源穿刺?”萧子雨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他是见过这种做法,在他小时候很小的时候跟父亲进宫,亲眼看到父亲将一根一模一样的银针插进了帝王的腹中,救下了他的命。
只是他成年后才知道这种做法要冒多大的风险,方法虽然叫仙源穿刺却不能真的从仙源一穿而过,那样定会毁了本就脆弱的仙源,所以一定要从仙源一旁穿过去,而能够将一根如此细的银针不触碰仙源穿身而过异常困难。
“现在也只有这个能治他的伤了。”秦无淮叹了声气,又用力迅速将银针从林阳的身体里拔了出来,随即林阳的面色也恢复了过来。
接下来便是止血,银针虽然治了伤却留下了新的伤口,秦无淮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粒红色药丸放在手掌里碾碎,抹在自己的手指上。
秦无淮的另一只手一直用力的攥着林阳的左手,仿佛在害怕他这个时候醒过来。
红色药粉一点点的从秦无淮的指腹上掉落,逐渐敷满整个伤口。
“好了,让临掌事好好休息吧。”秦无淮最后站起来,将那你个装着红色药丸的药瓶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用余光看了眼还在啜泣的如泣慢慢的走了出去。
“林阳。”萧子雨见秦无淮离开就走上前去试图叫醒林阳。
不久,林阳便醒了过来,他轻轻的睁开眼,缓慢的从床上坐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萧子雨白离和如泣。
“大哥,你醒了。”临易看到林阳醒过来急忙跑了过去。
“临易?我这是在哪里?”此时的林阳只认识临易,张口问他。
“这是我们的炼血楼啊。”临易看到林阳醒过来,咧了咧嘴角。
“林阳,林阳。”萧子雨终于察觉到了异常,大声叫着林阳的名字。
而坐在床上的林阳听了这话却毫无反应,丝毫察觉不到那是在叫自己。
“林阳?”如泣也试探着叫他的名字,语气里包含着她所有的希冀。
林阳依旧不理睬,此时的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林阳,是从二十世纪穿越而来,是拥有阴阳鱼,灭世决的良桀的义子。
“临易,他们是谁?”林阳看着三人,眼神里显现出的全是陌生。
“林阳,你知道你是谁吗?”白离也看出了端倪,走到林阳面前指着他问道。
“我是临安,炼血楼的大少爷。”林阳回道。
临安?他只记得自己是临安?如泣听了林阳的话,听到了自己心中滴血的声音,她清楚林阳这样就是将她忘了,彻底的忘了。
之前和林阳确定关系的如泣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转身离开去了外面。
萧子雨看到如泣离开自己也追了出去。
“如泣……”看着眼睛望向月亮的如泣,萧子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子雨,我好冷。”如泣的语气里仿佛带着冰雪,瞬间冰冻住了两个人的心。
“放心,他会记起我们来的。”说罢,萧子雨脱下自己的衣裳披在了如泣身上。
只是最平常不过的反噬而已,秦无淮拿出仙源穿刺救林阳本就令人难以理解,怎么人治好了记忆却没了,忘了灵殿之外的所有事,萧子雨想道。
这件事终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萧子雨也逐渐意识到整个灵殿比都比他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师兄回来了?”秦无淮刚回到寒山门,辛逸臣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自从掉进鳄鱼池后,辛逸臣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今天刚觉得身体有些力气了,便想出去走走,刚推开门就看到了提着药箱回来的秦无淮。
“师兄你的脸怎么了?”辛逸臣看着秦无淮表面发黑的脸,问道。
听了这话的秦无淮,手一松,咣当一声药箱就掉到了地上。
“没……没什么?”秦无淮吞吞吐吐的说道。
“没事就好,师兄好好休息。”说罢辛逸臣便离开了。看到辛逸臣离开,秦无淮立刻用左手摁住了右手的手腕,他仿佛看到一股黑色的气体在他的血脉蹿动,他很用力的用大拇指摁压着,直到整个右手变成了紫色,才匆忙跑进了屋子里。
辛逸臣从寒山门出来,一路走到了炼血楼,他已经有很多天看到临易了,说起来还有几分想念。
进了炼血楼,辛逸臣才发现那里面极其古怪的气愤,几个他并不认识的人红着眼眶站在门外,而临易则守在床边。
“临易?”秦无淮没有理睬那些人就走了进去。
“临易?你大哥怎么了?”看清楚躺在床上的正是炼血楼新继任的掌事,临易才问道。
“没事,已经无碍了。”临易回道。
辛逸臣听到临易的话又往前走了几步,眼睛瞥到了地上的红色粉末。他见药末的颜色很是熟悉便蹲到地上伸手拈了些看了看。
“怎么了?”临易看到辛逸臣的奇怪行为,问道。
“没事。”辛逸臣拍拍手从地上站了起来,表面上风平浪静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实际心里早已波涛汹涌起来。
师兄做了什么?和临易说话之间,辛逸臣不禁想到。
辛逸臣年龄尚小,关于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什么也不知道。
“临掌事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找我们就是。”辛逸臣丢下这样一句话变匆匆离开了,他始终不理解师兄的做法,难道医者仁心这四个师兄真的忘记了吗?
蚀骨堂中,林阳走后,厉逍南就返回了地下的暗牢中,却发现那个带着面罩的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枷锁。
这时,他终于想起了被自己接进洞房的洛水瑶。
“那人是谁?”洛水瑶自己掀开红盖头对着厉逍南问道。
“不知道,化成灰了。”自从厉逍南知道洛水瑶对自己只是合作而来他就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对他说话也恢复了之前的毫无温度。
“大活人化成灰了?”洛水瑶听了这话,浓妆艳抹的妆容下勾勒出了一个笑容。
“在灵殿,这样的事还稀奇吗?”说罢,厉逍南举起面前的红色酒杯一饮而尽。
“你什么时候回烟雨阁?”厉逍南问道。
“为什么要回去?”洛水瑶的回答出乎意料,让厉逍南猝不及防。
当时说是合作的是她,现在说不离开的也是她,真不愧是唯一的一个女掌事,办起事还毫无逻辑可言。
“我只是说不离开,又没说会让你怎么样?”洛水瑶这话说出来倒真像个从小娇生惯养的。
“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你也没有我可以利用的地儿。”厉逍南说话倒也不客气,字字带刺很容易将人伤的面目全非。
只是,听着话的是洛水瑶早就给自己建了不知道多少层的屏障。
对于她,从她当上烟雨阁掌事的那天起她所有的天真烂漫就都随着接过权杖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前掌事的死,那些人脱不了干系,这种似是非是的仇恨折磨了七八年,直到有人告诉她真相,她才敢去恨,敢去报复。
“你好好休息,我住其他房间。”厉逍南是一代掌事,绝不会因为儿女私情乱了阵脚。
说到底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自己的妻子恨谁想要报复谁和他没有关系,既然她只想利用自己那就给她利用好了,只要不伤害到蚀骨堂的利益,他被利用了又能怎么样。
听了厉逍南的话,洛水瑶不再讲话,终于她发现现在的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被仇恨控制,早就无法脱身,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