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的马车打道回府。
院里白华英凝着洪二爷,目光幽暗,气势沉沉,“二爷的帐算清楚了,如今也该算一算你擅闯清平庄,打伤我清平庄的下人一事了吧。”
洪二爷黑了脸,只觉得虎口还在发麻,“地契原在我手里,我要拿回清平庄有何不可,怎么?如今还想来讨二爷的债不成。”
白华英冷笑道:“我白家,莫说是一个人了,就是一条狗,也由不得旁人无缘无故的欺负,洪二爷,你登堂入室,伤了人,自然该给一个交待,否则我白家还要如何管束府中下人。”
不护主的丫鬟不是好丫鬟,可不护丫鬟的主子,又有谁会忠心,以命相孝!
洪二爷抹了一把脸,阴沉沉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如今也敢同我叫板,怎么着,比了两回,就让你不知天高地厚了不成。”
白玉如悄拉了拉她,低声道:“大姐姐,算了吧,咱们还是见好就收……”
白华英拂开她的手,凝着洪二爷,态度强硬,“在我这儿,可没有见好就收一说,洪二爷,我原也敬你是个汉子,但如今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小人,对付小人,那就更用不着来论理了。”
洪二爷领会过她的功夫,如今又有伯爵府的家丁在,心里一时七上八下的,他们这一回只怕是讨不到好了,“犯不着说些屁话来激爷!你想干什么,直说,别跟在这里绕弯子!”
“第一,替他们请最好的大夫,将她们的伤养好,第二,他们因此留下了后遗症,将来无法干活,那就无法维持生计,按着他们如今的银钱来算,每人赔五百两。第三,若这里头有人走了,除了安葬之外,另,赔一千两。”
洪二爷听懵了,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五个人伤了,共计是两千五百两,若是有人出事,另外再补,洪二爷,不知你是付现还是画押?”白华英朝少年管事递了个眼色,这货也有眼力见儿,当下便拿了笔墨纸砚过来,规整的摆好。
洪二爷一拳砸在桌子上,冷笑道:“不过是一群下人,你管我要五百两?他们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一两!呵,如今你白府是穷疯了?拿手下的穷人来赚银子!”
白华英扫了眼这伤得严重的两个人,心里隐隐不安,这几人如今病情很不稳定,但瞧着那气色,也不是就没有救,只是多少要费些事儿了!
眼下还是要先将外头的事处理清楚。
“你大可放心,这些银钱都是给受了伤的,我白家绝不会多贪一个铜钱!”她扬了扬眉,目光沉沉。
洪二爷气不过,冷着脸道:“我打伤了他们,他们打伤了我的手下又作何说。”
“不请自来,登堂入室,对我府中下人大打出手,如今洪二爷与我讲规矩?”她冷笑着抬了抬手,伯爵府里的护卫瞬间便拔了刀。
洪二爷一条地头蛇,被她捏得死死的,憋屈得很。
“你!想不到我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好!我认,不过今日这帐,我也记下了!”他双拳紧握,瞪着白华英,气得咬牙切齿。
白玉如担心他报复,不由安抚道:“洪二爷,是你们欺人在前,如今白府也不过是自保!”
洪二爷掏出几叠银票甩在桌面上,面色当甘的道:“我这儿有一千两,你爱要不要!多的没有。”
白华英瞧着那一千两,挑了挑眉,“洪二爷,这一千两,光是他们的医药费都凑不上。”
洪二爷黑着脸,朝下属抬了抬手,身旁的瘦个儿长卦师爷不甘道:“二爷,咱们就将这银子奉上去了?这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到时候面子可就丢干净了,咱们就算是冲出去,她也留不得咱们!”
白华英听着这话,冷笑道:“你上头有主子,可你怕是忘了,我外公可是靖安伯爵府!官家独一份的恩宠,你若是要与我争,明日地下钱庄,你们就开不成。”
仗势欺人这事她历来是不错的,但是眼前这人的底细到底是什么,她琢磨不透。
洪二爷咬牙切齿,“这清平庄我家主子有大用,如今我纵然是放过你了,我家主子也断不会放过你,更何况这区区一个靖安伯爵府。”
白华英笑盈盈的抬了抬手,“如今该
担心的,是洪二爷,
剩下的一千五百两,洪二爷这么多的手下,不如帮着凑一凑?也总好过这么大一个二爷写欠条子不是?”
洪二爷咬了咬牙,朝身后的人抬了抬手,“给!”
一群手下,七凑八凑的,
硬是凑够了两千五百两,白华英捧着脸,拔了拔这零零散散的一堆银钱,笑道:“洪二爷,下次若是有事,不妨直接冲我来,我随时恭候。”
洪二爷险些气吐血,“开门!”
白华英这才懒洋洋抬了抬手,门一开,洪二爷一行人便气冲冲的出了清平庄,庄子外头,随行的下属拉了洪二爷,脸色尴尬又扭曲:“二爷,如今咱们在这儿下了脸面!可得想个法子,治一治才是。”
洪二爷好看了眼天穹边透出来的光,“上头的主子可下了死命令,这清平庄一定要拿到手!你们几个,将清平庄盯死了!一切待我回了上头的主子,再做决断!”
几个下属守在清平庄外头,忍不住犯嘀咕,白华英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来的这样大的本事,一剑好竟然没入了树里,
那样的力气,实在令人有些生惧。
奈何七嘴八舌的也没讨论出个什么来,只得作罢。
白华英坐在主位,端着茶盏吹了吹,一旁的白玉如瞧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恭敬起来,“大姐姐,这地契可算是收回来了!真是虚惊一场。”
白华英捧着茶,眼里总算是有了几分笑意,“你也出了不少力,今日这功劳,合该有你一份,回去的时候我会向大娘子如实禀报。”
白玉如微微颌着,扫了眼伤着的几个人,有些愁,“眼下庄子都要回来了,可是这些人怎么办。”
地上躺着五个人,有两个是一动不动的,另外三个如今也不过是勉强站着,一看便知伤的不轻,其中一个脸色煞白,浑身透着一股子死气,白华英搁了茶盏,来到五人跟前,狐疑道:“伤势如何了?”
大夫擦了擦汗,他原本是被拖过来的,本以为能赚一笔,谁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将他差点没吓死,后来这白小姐一来,他又懵了,谁家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如此了得。
“回大小姐,这两人怕是不行了,他们是伤了脑子,如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去了,还是选口好些的棺材吧,另外几个,伤筋动骨的,却不致命。”
白华英微蹲下身,探了探其中一个人的脉像,过了片刻,朝大夫道:“银针。”
大夫不明所以,但如今也不敢驳她,麻利的便将手中的银针递了上去,白华英摸着这人的头顶,几针下去,血便从他的头发里渗了出来,过了片刻,那血又堪堪的止住了。
另外一个人,就棘手了些,她被众人围作一团,手脚有些施展不开,少年管事将众人疏散开,瞧着地上的人,忐忑不安。
白华英略施了几针,叹了叹气,“能不能醒,就看他的造化了,如今清平庄的大管事跑了,就由你来当吧,你叫什么?”
比她略大上些的少年摆了摆手,慌道:“大小姐,我叫阿田,这清平庄还有几个管事,都比我年岁大,比我老道有经验。我能做成管事,已是白家提拔,万不当当大管事。”
白华英扫了眼一旁另外三个年岁大些的,淡道:“自古以来,诸事能者居之,清平庄的几位管事也是劳苦功高,但眼下庄子里诸事繁琐,身子也怕吃不消,翠青,将老管事的月钱各涨一倍,
田大管事,往后清平庄里的一应大小事,你来打理。”
他护着清平庄的事情是有目共睹的,众人便是不服也不行,几个老的见涨的钱与大管事是一样的了,顿时心里也平衡了,纷纷谢了恩。
白华英起身,理了理衣袍
,温声道:“我说过,这两千五百两,是替庄内的人要来的,今日就依着伤势不同程度来分,这分银钱的事,田大管事,就交给你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阿田不安的跟着她走了两步,“大小姐,我瞧着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你又让那洪二爷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只怕往后没有什么安生的日子了,大小姐多当心些。”
白华英微微颌首,将一个图交给他,“自今日起,清平庄的男子都要习武强身,这图上的几处,设上布防,另外,在进清平庄的口子处便立哨站,若是有人来,可以提前做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