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以毒还毒

温良书见状安抚道:“你与他们不一样,你的手里有的是忠臣良将,你放心,纵是要死,我也会将你的路铺平了再走,你只管在上京好好的做你的王爷,那些骂名,我来替你背。”

“你说,太子让你来毒杀本王,那你可知,太子临去时,将虎符一律交给本王?良书,本王自认你是个军师之才,可你的野心太大,你走吧,上京往后不要再回了。”璟王没想到,昔日里的好友,也终究走到了这一步,但温良书确实是个可用之才。

“太子将兵交给你,你若是谋逆,便会受天下人唾弃,这是他的谋算!王爷,如今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他对你可没有留过情,你这又是何必。”温良书气得不轻,站起身瞪着璟王恨铁不成钢啊。

璟王将白华英的衣袍拢了拢,十分细致,“你这挑拨离间的手段用的实在不高明。”太子历来是尊敬璟王的,连手里的大权也豁得出去!怎么会用这样危险的手段让他来王府下毒。

温良书见他看破了,不由叹了叹气,“还是瞒不过你,你就这么不想做皇帝?”

“江山万里,若稳坐明堂不沾风雪,还有什么意思?你与本王相识二十余年,今日你为她下此毒,你我恩怨两清,你离开上京,去湘地吧。即日启程。”璟王拿了帕子擦了擦白华英嘴角边的血,心疼不已。

“你……赶我走??我杀了这个女人,你要赶我走?”他错愕的瞧着璟

王,随即又苦笑道:“是了,你待她历来最是看重!罢了,你要沾风雪,那便沾风雪吧,往后我也护不得你了。”温良书捂着衣袖子咳嗽,咳得肺都要出来了,嘴里一嘴的铁绣味儿。

他不动声色的将血迹擦去,起身就要走,璟王怀里的人忽的坐起身,“温大人以为我是王爷的绊脚石,不知这话是谁传给你的?”

温良书登时惊呆了,瞧着白华英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你你……你,你好没死?不可能,我下的是西域巨毒,此毒无解,纵然你医术了得,你也未必就能有这个时间来研制解药。”

白华英咳了几声,乌黑的血被她吐了出来,她来到温良书的身旁,璟王不放她,抬了手虚扶着。

她笑道:“若是我,定然就死在你手里了,可是怎么办?我冤得很,我死不瞑目,阎王让我上来问一问,究竟是谁传给你的话,让你觉得我拦了王爷称帝的路?”

温良书往后挪了挪,心里发毛,“难道不是?若非因为你,他怎会放弃?保不齐他这时候已经登基了。”

白华英凑得近了些,一双眼睛幽幽怨怨的瞧着他,“若是王爷想做这个皇帝,我必倾尽我所有来助他成事,可你问一问他,他真的想吗?温大人,你也是个得了病的人,你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你一死,这些皇权荣耀还能剩下些什么?指望多些人去给你送香火不成?”

他愣了愣,白华英蹲在他身旁,呸了一声,将嘴里残留的毒血吐了出来,“你饱读圣贤书,为的是什么?”

温良书喃道:“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在扰乱刚建好秩序的朝堂,你在扰乱百姓安身立命的根基,南晋大乱,你以为,北魏的人不会趁势而入吗?你念了这么多的书,看了这么多的事,经史子集你能信手捏来,可朝堂里的事情,你去束手束脚,我看别人是裹了小脚,有的三寸金莲,我是裹了脑子,才换来的那三寸不烂之舌。”

她这一通骂,骂得温良书脸色涨得通红,“我原本也是敬重你的,王爷能够将心思从封家抽身出来,这是好事,你不知道,当初他得封家那个嫡女溺死的时候,人也要一并跟着去了,我唆罢他去将孩子的尸骨捡回来妥善安葬,这才拖住了他的性命。”

璟王神色微动,在一旁缄默不语。

白华英见状附和道:“如此看来,你还是个理性的,可这桩事是为何?不要与我说是太子,你这挑拨离间的手段未免也太轻了些。”

他低头撑着手,“是……是宫里的宫婢在聊天,我无意间听见的,说王爷如此庇护你,你劝着王爷安心做个闲散王爷,说你……你当初与太子本就有婚约,纵然如今没了婚约,你心里到底还是有太子的,如此……如此荒唐的事情,我也是一时糊涂。”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利用了!可宫里头的人,如今谁有这样的胆子!

“我与殿下清清白白,他是我妹夫,这关系自然就要亲上一些,我竟不知道宫里头还有这样的嘴碎子,你可看清楚那宫婢长的什么模样?是谁手里头的?”白华英细想了想,如今宫里头与她有仇的就是赵妍捷了,想必她与那个侧妃还没有达到蛇鼠一窝的状态。

她忽的想起先前在宫里的时候,那贵妾私底下与她说过的话,心头豁然开明了。

“是不是赵妍捷?如今她的伤也好了不少,以她的心机,要收买几个宫婢不难。”白华英说着说着又有血渗了出来,温良书坐在地上,神情恍忽,“怎么会是她……。”

“怎么不会是她?她与我的恩怨可不少,你不要忘了,当初勇安侯府谋逆,就是我将消息递出去了,王爷与殿下才能及时进宫勤王救驾,若没有那一道消息,如今的荣王只怕已经登基了。”她团着手里的汤婆子,一只手接过璟王递来的水,漱了口。

温良书沉沉的叹了叹气,“竟然是我……为人所用!所有罪责,皆在温某身上,温某愿一力承担。”

白华英将他一把拉了进来,拿了桌上的瓶子塞进他手里,“王爷方才已经说过了,让你去湘地,那里是王爷的封地,你去了以后,可要替王爷将王府好生打点好,届时,待殿下稳定了,我们可是要回湘地去的。”

温良书怔了怔,“我犯此大错,怎配再……”

“行了,咳咳,我身上有盅,你下的那点毒不在话下,只是反应比较大些罢了,湘地如今王府还未建完,所以一直耽搁着,你去了,王爷也放心些。”白华英拍了拍他的肩。

温良书忽的朝白华英跪了下去,行了个大礼,“臣温良书,叩谢王妃。”

这一声王妃喊的,白华英一时还有些不自在,“起来吧,你择日就启程去吧。”

璟王附和道:“你暂代本王处理湘地事宜。”

温良书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是臣糊涂了,犯下这样的错处,王爷放心,往后臣必定恪尽职守。”

“你要为生民立命,就去为湘地的生民立命吧,温大人,你写的策论我是瞧过的,你是个有大才的人,心思若是用在民生上,必然大有裨益,眼下朝堂不肯重用你,定也有他的道理,你去了湘地以后,若有哪些拿不住主意的,只管差人来写信。”白华英将漱了口的杯子放了回去,脸色也好了不少。

“臣一一记下了。”温良书心里明白,从他给白华英下毒这一刻起,无论她是生是死,在王爷的心里,与他的情分也算是彻底尽了,就这样也好,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记下了就好,王爷,你的印章呢?”白华英瞧着一旁的璟王不情不愿的,不由暗中掐了他一把。

他将印章交了出来,白华英转手给了温良书,璟王叮嘱道:“湘地璟王府的修葺要精细些,图纸本王已经命人绘出来了,院里头多种些于身体有益的草药,那些没什么用的药就算了,碍眼。正好将来王妃也用得上。”

如今的王爷真是不浪费任何一块好地,这上京璟王府里的地都快被他挖完了,哪哪都种着药材,只是药材里头,也有不少赏心悦目的,倒也不算辜负了。

温良书握着手中的私印,微微颌首,转身正要退下去,魏忍冬飞一般的冲了过来,撞得温良书一个踉跄,“怎么了怎么了?什么毒?快让我看看。”

白华英将手收了回去,“没有的事儿,都是底下的人一惊一乍的。”

“什么没有的事儿,你看看你的脸,事儿大了,赶紧坐下,我瞧瞧。”他一把将白华英按了下去,拽着她的手就诊脉,白华英抽不开,只得由他去了。

他摸了半响,险些吓死,“那毒够狠的,若非你身上养了盅,在吸食那些毒,你是死透了,说吧,谁给你下的毒?”亏得他当初让师妹学用毒这一块儿的东西,虽说危险了些,可是关键时刻是可以保命的。

温良书心里愧疚,站了出来,白华英一抬手将他推开了些,“温大人既然还要远行,那就早些去准备吧,今日这番茶,权当是替你践行了。”

温良书知道

她是想将自己推开,不由叹了叹气,朝那魏忍冬道:“毒是我下的。”

魏忍冬狐疑的将他打量了一遍,“你?你下毒害她?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弄死他?”他一把将人提了起来,怒不可遏。

白华英见状将魏忍疼拉开了些,“

都是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你就别担心了,温大人,你去忙你的吧。”温良书不走,站在一旁满脸愧疚,“君子敢做敢当,毒是我下的,魏神医要打要罚,我都认。”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给她下了回毒,那你自个也用一回吧,这事儿,咱们就当是扯平了。”他拿了个小瓶子递给他,那小瓶子乌黑,里头不知是些什么东西,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药味儿。

“师兄!他本就是个病病歪歪的,你别折腾了。”白华英伸手要去拿,魏忍冬一把将她拉开,“你再心软,迟早要害死你,听师兄的,你在这儿站着,王爷,看好她。这人要害我师妹,我定要让他给个交待。”

魏忍冬凝着那瓶药,冷笑道:“吃啊,怎么?给我师妹下毒,你以为认了罪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