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门庆想在海玉的面前,把人带走时,突然间,哗啦啦一声异响,银光一闪,只见门口落下一把禅杖。
禅杖深深地叮在地上,不断地颤动着。
西门庆大喝一声:“什么人?”
风沙中,一个高大的灰衣僧人出现了。浓眉,圆眼,粗狂,留着络腮胡。
“鲁智深。”声音像雷鸣一般。
西门庆神色一凛,哼道:“和尚,本人的事外人少插手。”
鲁智深豪笑一声:“酒家懒得管你们的屁事,只是咱家兄弟有事晚来,你不能先走。”
“谁?武松?”
“不是他还有谁?”
潘金莲听到“武松”二字,脸有喜色,忍不住说:“二郎在哪里?”
鲁智深说道:“嫂嫂不必担心,咱兄弟随后就到。”
西门庆哼了一声:“武松来了又怎样?难道本人还怕了他一个小小的捕头?本人事多,耗不起,闪开。”
说着,西门庆手上一紧,拉着潘金莲要硬闯。
鲁智深双掌一张,呼地一下,只见身外三丈处的禅杖居然像长了眼睛,飞到他的手中。再见他双手一旋,禅杖哗啦啦一阵旋转,光芒耀眼。
海玉看到鲁智深露出的这一手,好不羡慕,心说:什么时候我也有这和尚的身手就好了。
显然,西门庆不敢硬闯。他眼珠子一转,将手腕一紧,掐在潘金莲的脖子上,淡淡地说:“花和尚,你要是再不闪开,就给潘金莲收尸吧。”
西门庆如此要挟,鲁智深真的不敢阻拦了,他渐渐地闪开身躯,生怕西门庆伤了潘金莲。
海玉可不怕。他不是不怕西门庆伤到潘金莲,而是认定了西门庆不会伤害潘金莲,否则,他也不必千里迢迢地追到大漠来了。
因此,海玉从身后一纵身,扑了过去,抱住西门庆的手腕一咬。
如果是平时,别说挨咬,海玉想贴近西门庆的身子也不可能。但今天不同。西门庆担心鲁智深在他接近时突然出手,因此他的注意力在前面,忽略了海玉的存在。尽管海玉也是个少年了,可是西门庆试过他的身手,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人往往不会败在高人的手下,而会在寻常人手下折翼,这就是轻敌。当你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人随时都会在你背后出现。
而每个人最薄弱的环节,就是背后。
尽管背后出手有欠光明,可海玉不在乎这些。他甚至想好了更多出手的办法,一旦牙齿不行,就胡乱撕打。
海玉那口洁白的牙齿,在西门庆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
那突然的痛疼,让西门庆下意识地收手,放开了潘金莲。
鲁智深何许人也,一探掌,就把潘金莲吸到了身边。
西门庆叹息一声,他知道,再想从鲁智深手中把人抢过来,怕是比登天还难,何况此时,他已经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之声,不出所料,应该是武松就要到了。
没想到今天的行动,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搅乱了。西门庆恨上心来,一把抓住海玉,纵身上了白马,打马而去。
尽管海玉嘶喊着,想让鲁智深把他救下来,可是鲁智深意在潘金莲,他对海玉这个人的来历本来不明,还以为他是西门庆的人呢,因此,对于两人的离去,无动于衷。
白马在黄沙中飞驰,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片山坳中。
西门庆拉住了缰绳,将海玉扔到地上,然后跳了下来。
海玉呲牙咧嘴,慢慢地爬了起来。刚才这一摔,几乎让他骨头散了架。显然,西门庆有意要报复他。
看着西门庆慢慢走近,海玉也慢慢地向后退着。
后面已经山壁,再无退处。海玉赶紧说:“西门大官人,刚才是误会,误会……”
西门庆满面狰狞,一晃被咬的手腕,喝道:“误会?那老子把你砸死,也说声误会行不行?”
说着,西门庆一拳砸了过去。
海玉多机灵啊,他从西门庆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机,一低头,就钻到了他的身后。
倒不是海玉身法多好,而是他先人一步,西门庆拳头落空,怒不可遏,随后追来。
海玉没有修炼过,才跑出五六部,头顶微风一掠,眼前一花,西门庆就拦住了去路。
海玉再转身逃跑,不料刚跑出几乎,脚下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一绊,身子仆倒在地。而同时,一股凌厉的旋风起在头顶,一个尖锐的骂声响在耳边:“谁踩到了老娘?”
海玉还没爬起来呢,回头一看,发现地上居然躺着一个人。不过此时,这个人坐了起来。
这到底是个男人呢,还是女人?
说他男人吧,他刚刚还自称老娘,说他女人吧,他又留这一把的胡须。不过,他留这一头斑白的长发,穿着翠绿色的衣裙,看上去穿着打扮倒是女的。如果不是这身衣服和周围的杂草颜色相混,谁能想到,这山坳中躺着一个人呢。
怪人一张目,看到了海玉,显然想到是他刚刚踩中自己,突然探手朝海玉一抓。
海玉就觉得一片无法形容的尖锐力量,如同万千把银针朝自己袭来。
生死瞬间,海玉大叫一声:“是他推我的?”
也正是海玉这声叫,才换回了自己的性命。
怪人自然看到了旁边的西门庆,他手一停,转头朝西门庆扫了一眼。
“是你推得他?”怪人问。
西门庆自恃身份,虽然刚刚并非他出手推搡,却也不想拒绝。
“是本人又怎么样?”
西门庆并没有感受到刚才怪人那一抓的威力,否则,他就不会轻易说出这句话了。
怪人点点头:“很好,很好,你是第一个敢蔑视老娘的。”
说着,他突然朝西门庆一抓。
西门庆面色一凛,就在身体朝前移动的时候,双手一翻,拍向怪人。
怪人目光一亮,叫道:“好小子,好是个练家子,去吧。”
怪人一翻手,掌心中出现了一片乌光,再见西门庆身子如纸鸢一般飞出十几丈外,一动也不动了。
海玉大吃一惊,爬了起来,想悄悄地溜走。谁想,他刚走出几步,突然发现怪人拦在了面前。
“小子,想走?”
“前……前辈,不关我的事。”
怪人冷冷地说:“扰了老娘的清梦,就该死,和他一样。”
说着,怪人的右手缓缓伸出,凌厉的指甲,足足有半尺长。
好吓人。海玉灵机一动,叫道:“前辈,西门庆还没死……”
海玉这话其实是随后说说,但没想到,西门庆真的没死。
怪人听到海玉的话后,慢慢地转过头,朝西门庆的方向望去。海玉转身就想逃走。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纵然他也知道,逃走的希望渺茫,可总比稀里糊涂地死在这里好。
他刚转过身,就听到怪人咦了一声。海玉忍不住转过头,发现西门庆真的站了起来。
海玉摸了摸脑袋,心说:看样子,西门庆也不简单啊。
怪人大叫一声:“居然有人在我的掌下不死,看老娘幽冥玄功。”
说着,怪人双掌在怀中一抱。看上去,她只是轻轻一抱,就在海玉转头再想走时,猛然间发现天地变色,周围的树木巨石像被狂风吹拂一样,接着,旋风大作,他整个人也被带得跌跌撞撞,趴在了怪人的身边,抬头处,不禁惊呆,但见周围的树木石头都凌空飞起,悬浮在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在缓缓地旋转着,然后怪人叫了一声“起”,再见晕头转脑的西门庆被吸到十几丈高空,身子也在缓缓旋转。
海玉心中大骇,同时也有些欢喜,忍不住说:“摔死他。”
一个人如果称得上怪人,那你就不能按照常人得标准去衡量他。
怪人眼珠子一翻,说道:“老娘偏不让他死。”
说话间,他双手一招,乱石树木纷纷下落,西门庆也落到怪人面前。海玉好生后悔,张张嘴巴还想说什么,又一想:算了,怪人行径,你永远都不懂。
西门庆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怪人哼了一声:“不是老娘不想杀你,是觉得你是个人才,居然没死在老娘的掌下。”
西门庆苦笑一下:“虽然没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怪人双手一探,尖锐的指甲闪动着,转眼间手掌在西门庆的胳膊上摸了几下,然后怪笑一声:“好,好,果然是天生奇骨,我的幽冥玄功有传人了。”
海玉忙说:“前辈,您看看俺中不中?”
海玉亲眼所见怪人玄功了得,听他话中意思,居然想收西门庆为徒,自然也想学学。
怪人朝他翻了一眼,呸了一声:“凡夫俗子,也想学老娘的玄功。”
海玉心中有气,忍不住说:“什么狗屁玄功,你不教小爷还不学呢。”
他这句话其实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出来,哪知道怪人听力极佳,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喝道:“去死吧。”
海玉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自己一身的灵力。当然,这或许与他一开始竭力地想不用灵力有关。因此,下意识中,他就把自己的灵力忽略了。何况他不知道,他被诱导进入的拱门,是一种迷幻魂魄的地方,也是魔界最为可怕的地方,灵魂之府。
此时的海玉,完全处在任人宰割的地步,他是无法拯救自己的。那么,谁会在他危机的时候出现呢?
奇迹总会在奇人身边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