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双修

蒹葭大师随手一挥,一团青气化为柔和大力将燕若男托起,站立一旁。她又信手从拂尘上拔下一根尘缘丝,指尖轻弹,丝线一端便缚在了少昊的脉门之上。

蒹葭大师捏着尘缘丝的另一端,闭上妙目,寻思诊脉起来。她轻轻捻动着那根尘缘丝,面色不断变换,从之前的淡定从容到渐而凝重,再到最后的颓然摇头。

燕若男一双目光全部关注着少昊,倒未注意到蒹葭大师的表情变化,当她看到那个尘缘丝化为尘烟之后,才愕然的看向了蒹葭。

“姑娘,这小子伤得太重,他的真元非常强悍,可惜因为你,只能散功任人鱼肉,如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蒹葭垂头丧气的说道。

“什么,不!怎么可能,少昊哥是不会死的,他答应过不会丢下我,我不相信!”燕若男剧烈的摇摆着头。

“姑娘,姑娘,唉!人总是会死的,你看我现在都有五百多岁,可是若渡不过天劫还是会死的。你的情哥肋骨尽断,膝盖骨折,天灵盖已碎,若非他修成三色真元,早已一命呜呼。可是就因为他修成了百年难得一见的三色真元,如今经脉尽断,真元胡乱冲突,致使他伤上加伤,如今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恐怕也束手无策。”

燕若男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顷刻间又破灭了,她心中茫然,脚下不听使唤,一步三摇地走向少昊,也许是压抑太久,忽然大喊一声“啊”,继而再次扑倒在少昊的身上,晶莹的泪滴如珠玉一般颗颗滚落,滑过少昊的脸庞,浸入尘土。她静静的端详着那张昏迷的面庞,往日的音容笑貌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从第一次的清晨误射,到后来的共听瀑飞,到后来的落难相救,为母报仇,花前月下,午夜承诺……

一幕一幕,就这样过去了?往事真的会如过眼云烟,了无痕迹么?

燕若男大声嚎啕一阵,低声抽泣一阵,一时间疯疯癫癫。

蒹葭看着有些不忍,说道:“姑娘,我说救不了她,但他也不会就这般死去,只要气息尚在,就还有一线生机。”

燕若男泪眼婆娑:“真的,他还没有死,还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

“唉!多情自古伤离别,姑娘,老身便栖居在这附近的忘情洞中,不如先将他移身洞中,我用秘法先为其续命,你在一旁守护。老身虚度了几百年,也有一些道友,让我前去寻访一番,或许还有什么救治良方也说不定。”

“好好好…”燕若男点头不迭又道:“大师,前辈,您的洞府在什么地方,我们快去。”

蒹葭又道:“嗯,他现在筋断骨折,不可轻动,你去周围伐些细小树木造一木排,然后将他拖上。”

燕若男说了声“好”,话声未毕,人已跑开,去周围采伐树木去了。

蒹葭大师看着那窈窕的背影,禁不住摇了摇头:“唉,真是痴男怨女,情爱真的有这般魔力,可以让人生死相许?”其实以她的修为,要带昏迷中的少昊回洞实在是小儿科,她只是想看看这些年轻的情侣能够为自己的爱人做到什么地步,而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盏茶功夫之后,燕若男拖回一张容纳一人的木排,蒹葭大师抬起神游已久的双目,看到的情景令她动容不已,数百载不曾波动过的道心竟如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一颗小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

只见燕若男蓬头垢面,衣裳破碎,姣好的面容划出了几道血痕,两只衣袖不翼而飞,蒹葭大师正在诧异,一看木排,心下了然,原来她扯下了衣袖,裁成一根根布条,用作绑扎木排的材料。

蒹葭大师心中有些不忍,待看到燕若男眼中的希望和对她的信任,不忍又增加了几分。

“走吧,你将那小…那位公子挪上你刚刚扎制的木排,拖着跟我走吧,此处离我忘情洞府也就十里之遥,很快就可以到了。”蒹葭本想继续叫那小子,其实在她面前,少昊确实是个小子,即便是紫阳等人在她眼中也是个小子。然而蒹葭却临时改口了,她称呼少昊位公子,因为她觉得能得到一个女子如此付出,也许还真有些可敬之处。

“嗯,好的。谢谢大师。”

蒹葭也不回顾,只是一抖拂尘,率先足不点地,履不惹尘地行在前面,不过行的倒也十分缓慢。

燕若男怎么也是山中的猎户,虽说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打猎的年龄也有四五年了,所以蛮力倒是有一些。她伐木的时候,顺便扯了一根枯藤,以作拖拉木排的绳索,谁知那跟枯藤之上遍布如锯齿般的倒刺,也非常结实,一把未曾拉扯下,却将掌心拉出一道深藏的血槽,纵使燕若男强韧真个有若男子,也忍不住掉了一阵眼泪,但一想到奄奄一息的少昊,她便以手背一抹眼泪,快速的弄妥了一切。

这会,燕若男手中拽着枯藤,枯藤拉着木排,木排上躺着少昊。燕若男忍着掌心和肩头传来的阵阵转性剧痛,缓缓跟在蒹葭大师的身后。

山中道路哪有一马平川的,不过还好,去往忘情洞的小路还较为平整,只是要一路上行。渐行渐远之际,燕若男深深感受到肩头、手臂上传来的压力,木排摩擦着上路,强大的摩擦力全部施加到燕若男娇弱的身躯上。她贝齿紧咬,杏目圆睁,身体前倾,枯藤搭在肩头,末端在手臂上缠了数道之后握在掌中,凭着胸中的一股执念,倒也未被蒹葭大师拉的过远。

盛夏的日头不是一般的毒辣,山边林木只是没有一只飞禽,道上泛着热腾腾的白光,自有几只知了不厌其烦的叫着。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蒹葭大师立在道边一块突出的圆石上,向后看去,燕若男正蹒跚前行,离她不过丈许之遥。

“姑娘,到了,这便是我的忘情洞。”

燕若男循声望去,果然正前方有一个低矮洞口,不注意很难发现,旁边岩石上倒是刻着“忘情洞”三个篆字。

“到了,终于到了,太好了。”燕若男站直腰身,说了句太好了,终于感到一阵晕眩,立脚不住,昏阙过去。

蒹葭大师身随意动,一个瞬移,便托住了燕若男倒下的身子,入目便是破烂的右肩,隐现森森白骨,再翻开她紧握枯藤的双掌,数道血痕触目惊心。

“这…这孩子,唉!”蒹葭大师一声叹息。

“这是什么地方!唔……”燕若男支起身子,一时牵动了伤口,

发出了一声“唔”。她看到自己包扎好的双手及肩头,心中有了

一丝温暖,此时她躺在一张石床之上,由于舍内晦暗,她看不分

明,突然想到了少昊,忍不住大叫道:“少昊哥,少昊哥你在哪

里?”叫了几声,见无人回应,她便哭哭啼啼起来,想着自己千

辛万苦,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委屈的泪水一时间喷涌而出。

少昊此时正处于深层昏迷状态,况且还身在另外一间石室,又如

何能听得见燕若男的呼唤,燕若男也是一时情急,才忘却了此节。

有人说,爱情会让人变得单纯。

有人说,爱情会让人变得白痴。

也许是有那么一些道理的。

燕若男哭了半晌,继而转为饮泣,她悉悉索索地下了石床,尚不

辨东南西北,正要胡乱摸上一阵。这时一位银发妇人手掌油灯飘

然而来,看到床下的燕若男,亲切的道了声“姑娘,你醒了!”

“大师,我少昊哥呢?他是不是不行了,我怎么没有看见他呢?”燕若男凄楚地说道,她害怕听到什么自己承受不了的言语。

“姑娘真是个急性子,还是个驴脾气,你也不想一下,你要是有

个三长两短,他就算醒转过来,又当如何自处!”蒹葭顿了顿又

道:“老身既然答应了你这样的小辈,又怎么能自食其言,我定

会竭尽全力,想办法施救于他,你就放心吧!”

“这…大师,那我少昊哥人呢?”

“他筋骨尽断,心脉俱损,早已是半个死人,我如今将他安置在

密室之中,那是我平日修炼的地方,又一块我从西域蛮荒觅得的

千年寒冰,可以暂时保得他尸身不腐,明日我便出去走访道友,

寻医问药,我这忘情洞就暂时交由你照顾了,一会我带你到密室

中看看。”

“好啊,好啊,那我们现在就走!”燕若男催促道。

蒹葭大师摇了摇头:“我说你是个急性子,果然一点都不假,我

答应了你,自会带你前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整日叫‘姑

娘、姑娘’的,太别扭了,而你叫我‘大师、前辈’的,我听着

也不习惯。”

“噢,大师,我叫燕若男。”

“若男、若男,果然不输于男子,我有心收你为徒,传我衣钵,

不知你意下如何?”蒹葭问道。

蒹葭大师几百年的清修,一身修为早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有

多少名门之后想得到她的传承,只是她一直遁世隐居,令他们无

从觅得,自然求拜无门。再说修道之士最讲究一个机缘,所以一

见到燕若男,大略一望,便将其内内外外看了个透彻,甚至过往

未来也略知一二。她观察燕若男根骨俱佳,便认定了她是自己苦

苦等侯的衣钵传人。

蒹葭大师师承无忧洞主,其师一早已经坐化得道,白日飞升。而

蒹葭却一直不敢经受天劫,于是乎在着人间蚀世混迹了多年。她

不敢轻易历劫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也是害怕一旦自己渡劫失败,

这无忧一门便失了传承,而她自己也成了师门罪人。

蒹葭依稀记得,师父无忧洞主曾经说过:“情爱是世人背负最重

的枷锁,若能忘情弃爱,当可一世无忧。”是以他严令门下弟子

谈及情爱之事。

只是无忧门人丁极是单薄,几乎每代都是单传,她的师父无忧洞

主也不例外,只是在渡劫之前才收下了她。

常言道:“哪个少女不怀春。”蒹葭大师也曾经过怀春的少女时

代,其时也是风姿卓卓,艳丽无双,加之修行日深,更显超尘脱

俗,十足一个九天仙女下落凡尘。于是她一入江湖,便有无数名

门的后生俊彦追之逑之,她也曾碰到过一两个中意的,奈何时隔

不久,这些男子便会销声匿迹,次数多了,她便有些心灰意懒,

直到师父无忧洞主飞升之前,才对她道出原委。原来每一次都是

她师父以雷霆手段,让那些追求窈窕淑女的君子望而却步,有个

别冥顽不灵的,轻则抹去记忆,重则送入轮回。

在师父飞升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蒹葭一直提不起精神,潜意

识中对她师父有着一股怨恨,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多了一些

世间男子的薄情寡义、朝三暮四、始乱终弃,也就慢慢的理解了

师父的良苦用心。

“只要你能救得了少昊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燕若男毫不

犹豫的答道,使她从深深的回忆中脱离了出来。

“不要急着回答,我会给你时间好好考虑。要做我的弟子,必须

忘情弃爱,才能修成正果,若是妄动情仇爱恨,必定会走火入魔

,万劫不复。”蒹葭大师严肃说道。

“我不懂什么叫忘情弃爱,也不知道什么是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但是我会说的话是会算数的,只要能救得少昊哥,我什么都能

答应!”燕若男强调道。

蒹葭大师摇了摇头:“唉!丫头,我可不是趁人之危,这也绝不

是什么前提条件,有些事是不可以强求的。夜了,早些休息吧,

明早我临走之前会带你到密室看看。”

燕若男但要还说什么,却见蒹葭大师已经飘然远去,只得作罢。

翌日清晨,燕若男辗转反侧刚刚睡着,蒹葭大师便走了进来,她

轻轻叫起了燕若男。

“走吧,若男,去看看你的少昊哥。”

“嗯!”燕若男默默跟在身后,走到室外。

一阵异香扑鼻而来,在晨风朝阳下,万千不知名的花朵汇成了花

的海洋,其上蜂蝶无数,追逐嬉戏,采花弄蜜。花枝招展,香风

阵阵,令人不觉想到了四个字——世外桃源。

燕若男看到处处花团锦簇,蜜蜂、彩蝶上下翻飞,本来极是阴霾

的心绪也得以片刻的松弛,她拼命的嗅着那沁人心脾的异香,绕

着花丛,翩若惊鸿,如坠落凡尘的花仙子,追蜂逐蝶起来。

蒹葭大师看到若男的真情流露,觉得她是那么的纯净无邪,心底

越发喜欢,看到她飞舞在花丛之间,蒹葭仿佛看到自己昔日的影

子。

通过一道长长的石阶,燕若男尾随蒹葭大师下到一个数十丈深的地穴。通道两旁石壁上每隔一丈便镶嵌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将通道照的透亮。下到石阶尽头,有一道厚重石门,挡住了里面的世界。

燕若男有些紧张,她担心看到自己无法承受的场面,蒹葭走到一旁,在一个孔洞中一拉,只听到数记轰隆声过后,石门已经开启。蒹葭大师告诉燕若男开门的方法,原来孔洞中有一根绳索,连着开门的机关,设计相当巧妙。

门开之后,一阵凛冽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燕若男没有准备,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跟着蒹葭大师步入石室,石门从后面自动关闭。

“若男,这便是那一块千年寒冰的所在,你出入之间必须要保证随手关门,以使此室中寒气不要外泄。你看,你少昊哥不是好好的躺在那寒冰床上。”蒹葭素手一指道。

燕若男一直默默搜寻,此下随着她的指向,发现数丈开外,有一方天地,笼于一片荧光之中。燕若男加快脚步,跑到跟前,步入稀薄的荧光,原来那块千年寒冰晶莹如玉,还能发出莹润的光芒。只见少昊躺身其上,一动不动,肤色白到了极点。

“少昊哥,你还好吗?”燕若男眸中蓄着两汪秋水,颤抖着玉手,抚向少昊的面颊。“好冰!”触手冰寒刺骨,一层晶霜覆在少昊的体表。

“这……”燕若男凄楚的看向蒹葭,心中有许多疑问,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我不是跟你说过,这块玄冰可以保证他身体不腐,再说,目前他尚有微弱脉搏。”

“哦!”燕若男黯然点了下头,继而跪下磕头说道:“大师,哦不,是师父,师父,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少昊哥,求您救救他,我可以发誓,真的什么都可以做的。”

蒹葭大师亲切的将她扶起说道:“若男,傻丫头,我会设法救她的,你不要总是这样,让我觉得我们之间是笔交易。”

“对不起,师父。那么,你不在的这段期间我能做什么呢?”燕若男问道。

“我会在他脚下点燃两盏长眠灯,你要按时添加灯油,保证灯火不灭,七日之后,我自当回返。”蒹葭吩咐道。

燕若男抿嘴点头。

“走,我们先出去吧,我还要给你交代些事。”

“好!”

蒹葭大师又教会了若男从内侧开门的方法,二人一前一后又出了通道,来到了地面。

一到地面,便生机无限,一切那么赏心悦目,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无限美好。

“若男,我早已不需进水进食,但你是肉体凡胎,我这有些玉峰蜜,你且拿去,还有在你的屋后,有一方水潭,水中鲑鱼我倒是吃过,异常肥美,你若是肚中饥饿,不妨捕上几条来吃,你对我说过曾以打猎为生,这捕鱼的本领应该不弱吧!”

“嗯,若男知道了,师父放心去吧,我会照应好这忘情谷的。”

“忘情谷,好,以后这就叫‘忘情谷’了。若男,我这就去了,你不要太伤心,会有办法的。”蒹葭大师听得若男一声一声的叫着师父,心中大为畅快,但却不好接口,她决定等救治了少昊之后,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收她为徒。

只是这两个小辈看似用情至深,要如何断绝这段情缘呢?想到这里,蒹葭又有些头痛,罢了,索性不去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蒹葭大师再不迟疑,脚下一点,人已在数十丈开外。燕若男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怅然若失的看着眼前的美丽景色,不由得感伤起来。

“若是少昊哥好好的,我们在这么美的地方,该多好啊!”

正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其后数日,燕若男每日服食数滴玉蜂蜜露,实在饥饿不过,便到屋后水潭之中捕上三两条鲑鱼,烤了来吃,一尝之下,果然肥而不腻,唇齿留香。

她每日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前往密室之中,察看少昊的情况,并检查长眠灯,添加灯油。一日中几乎所有的时光都是在密室中耗去。她时常静静地坐在寒玉床旁边的石凳上,痴痴的看着睡倒的少昊苍白无血的面庞,陷入遐思,每每直到手足冻僵,才起身活动一番。

对于燕若男而言,那个熟悉而又亲切的面庞有着莫名的魔力,让她深深的迷恋。

七日光阴,弹指一挥间。

蒹葭大师如约而返,她飘身落入花团锦簇的忘情谷中,没有惊动一对彩蝶,一只蜜蜂。蒹葭大师面色凝重,刚一落地,不由一声清啸,清越激越,有若龙吟,而她只是为了排遣胸中的愤懑。

燕若男对蒹葭的回返早已是翘首以盼,一听啸音,立刻飞奔而出。到了地面,果然看到背对着她的蒹葭,燕若男能看得她身上不染一丝风尘,却看不到她深锁的双眉,分明是有难以决断之事。

“师父,您回来了?”燕若男激动之余,不禁拜倒。

半晌,并未见蒹葭大师回应,燕若男举目望去,却分明看到一对颤动的肩头。

“师父?”燕若男又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蒹葭大师扭过身子,看进燕若男纯净而热切的眸子,歉然道:“若男,先别叫我师父了,我白活了五百多年,连个人都救不了,看来我是没有资格做你的师父,唉!”

“师父,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燕若男茫然的摇着头,一声声如同梦呓。

如此情形持续片刻之后,燕若男忽然像一个落水者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抱住蒹葭的小腿哭诉道:“师父,您永远都是我的师父,若男自小没了父亲,和妈妈相依为命,后来妈妈为了救我又为奸人所害,幸得少昊哥救了我,从此他便成了我最亲近的人,没想到现在…现在他又…”燕若男泣不成声。

蒹葭见此情形也是心痛不已,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她轻抚着燕若男如云的鬓发,深情说道:“若男,不哭,我一早也将你认作了我的徒儿,你不要太激动,容为师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蒹葭说完,缓缓踱着步子,向自己的石屋走去,并随手关上了门。

燕若男目送着师父的背影,泪眼朦胧,无语凝噎。顷刻间,纵是山花烂漫,彩蝶翻飞,却更衬托那伤情愁绪。燕若男失魂落魄,茫然不择阶,一路下到地穴密室,有时一步两节,有时一步三节,好几次都险些跌倒滚了下去,但她却仍旧没有上心,还是那般跌跌撞撞的走着。

密室中,自然不会有一丝变化。

少昊还是那般无知无觉的躺着,面上凝着淡定的笑,一如活生生的他。燕若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觉得少昊是在和衣而卧,于是她扑身而上,也上到了寒玉床上,伏在少昊的身上,一阵刺骨的冰寒使她略为清醒了些,也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少昊哥,你…你这是怎么了?你说,我是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扫把星?为什么我的亲人都一个个离我而去,这次让我一起好不好。”燕若男轻柔的抚摸着少昊僵硬的双手,继而抚上脸颊,一样的覆着一层寒霜,让燕若男一触之下,心中又凉了几分。

“少昊哥,唔……”燕若男不顾一切的抱紧他,俯首印上少昊如冰玉砌成棱角分明的唇,想要将他冰冷僵硬的身子捂热、变软。

二人之间的一层晶霜正在快速的融化,若男灵巧的香舌已经撬开了少昊的牙关,忘情地搅动起来,泪水一滴一滴,在夜明珠的影射下,闪亮而晶莹,滴落到少昊的面庞上,迅速化开了脸上的霜层。

“呃…”少昊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喷得燕若男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还有数滴洒在寒玉床上,如腊雪梅花,分外娇艳。

“若男,你想让他立刻就死吗?还不赶快下来!”蒹葭厉声道,毫无商量的余地。

“师父,你不是说少昊哥没救了吗?就让我跟他一起死吧!”燕若男哀求道。

“要死就到外面去死,不要污了我的地方。”蒹葭盛怒之下,也说出了过激之语,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心绪竟会波动至此。看着燕若男红肿的双眼,楚楚可怜的神情,不由面色一缓道:“你先下来吧,若男,为师有话对你说。”

燕若男蹑手蹑脚的下了寒玉床,像是怕惊醒熟睡的少昊,她默默地跟着蒹葭来得地面上,等待着师父雷霆般的喝斥。

“若男,有一件事,师父也有些难以启齿,师父遍查师门典籍,终于发现一个方法,也许可以救治少昊。”

“真的,师父您快说啊!”燕若男像是在黑暗中又看到了一线曙光,急不可耐。

“此法载于合修篇中,所谓合籍双修,也就是男女修士,结成道侣,共同修习无上道法,他们共同修炼的一种方法便称为合籍双修。”蒹葭说罢,粉白的面上竟也略显一丝红晕。

“什么是合籍,怎样合籍,师父你快教我,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试一试。”

“这个…这个师父也说不明了,只能照本宣科了。你先沐浴更衣,今晚我便正式收你为徒,传你本门玄功心法,这些是合籍双修的前提。待你能够自行运气,我再按照典籍中所述的方法教你如何利用双修之法救治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