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鲤鱼的心目中,再也没有比姐夫更男人的男人了。
他绝不认第二个姐夫。
“你们在干什么!”鲤鱼一句大斥惊到那边两个人。
董池鱼看见故渊瞬间慌了,她焦虑:“怎么办,我们被故渊抓到了,长弓就是握在我的手里,千真万确,抵赖不得,这下完了。”
商观致拧眉:“你们这儿有风俗,男女不能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做弓吗?”
“你们这对姧夫……姧夫,都是你这个夫的错,离我姐姐远点。”他冲到了董池鱼身前,用身体把两个人隔开。
商观致眉头一拧,脸色一沉,身高八尺跟一座小山似的,战场将军的威压四散,“休得胡言乱语!再敢说那些污言乱语的话,小心你的命!”
鲤鱼常年食不果腹,生的矮小,像被风吹凌乱的小草,吓得退后一步,“你干什么,你还想打我?我姐夫可不是吃素的,他能手撕了一头熊!”
故渊摇头:“我不能。”
鲤鱼着急:“姐夫!这个时候不能不能……这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能让他长大了……”
故渊替他补充:“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鲤鱼一点头道:“对。”
商观致看向故渊,见他仪表堂堂,简直是羊入虎口,委实可惜,叹了口气。
鲤鱼得意扬扬:“你再怎么叹气也没福气娶我姐姐,少拿你的脏手碰我姐姐的脸。”
商观致心想,这种沉重的福气还是让故渊一个人承担吧,解释道:“我在给她治伤。”
鲤鱼回头一看,董池鱼脸上果然有一道血痕,声调都变了:“姐!他还打你!”
董池鱼对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弟头疼,削了他一下,“是我打你,一边呆着去。”
鲤鱼终于消停的待到一边了。
董池鱼沉默这么长时间,脑海一直在飞速旋转,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她把长弓往背后藏了藏,“你听我狡辩。”
故渊点头:“我听着呢。”
董池鱼一指商观致,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说:“都是他勾引我。”
商观致一瞬间想,不愧是不怎么正常的姐弟,都一样不正常。
他慌了:“什么勾引你?你说清楚,我就是做了一张长弓。”
董池鱼沉重地说道:“他总在我面前秀结实的臂膀,布满茧子的手指。”
故渊虚着眼睛看她:“听上去,是你把持不住。”
董池鱼:“好吧,我承认是我心痒难耐,主动跟他谈的条件。但他这个人一点底线都没有,我一说他就同意了。”
商观致抓狂:“做弓要什么底线?!”
故渊抢过董池鱼手里的弓,拉弓搭箭试射,绷紧的弓弦发出尖锐的颤声,嗖的一声。
临时做出来的靶子被射了出去,绑着的绳子被大力一冲直接断裂,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鲤鱼撞了撞商观致肩膀,“我姐夫厉害吧?”
商观致眼眸中生出几分郑重:“好漂亮的箭法。”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礼射,礼射是上古礼仪之一,在一定的礼节要求下,依循乐声而射矢。心里产生怀疑,莫不是哪一位贤才避世,南国好出隐士。可只听说避世去深山老林,没听过跑到凌乱的世间来。
“华灯纵博,雕鞍驰射,只是玩乐罢了。”故渊把弓箭递给商观致,商观致一时起了男人的好胜心。
董池鱼跑过去捡起来重新挂上,满脸惊叹:“故渊,啊,靶心都受不了了,被你射进去了,插的好深,拔不出来了,你好厉害。”
故渊谦虚道:“这本就是男人擅长的事。”
商观致越听越不对劲,脸上的神色十分精彩:打扰了,再见。
鲤鱼鄙视:“你怎么迟迟不拉弓,难不成是拉不开?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子。”
商观致收起凌乱的思绪,眼神锐利,弦响箭飞,肉眼难以捕捉到他的箭,疾飞而过的鸟儿应声中箭,跌落下来。
鲤鱼目瞪口呆,瞬间改口:“姐,这个姐夫也好厉害。”
董池鱼拍了他一巴掌,“什么姐夫?是长工。快点跑把那只大雁捡回来,咱们就能开荤了。”
鲤鱼赶紧跑出去。
董池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商观致,“将军,我彻底相信你是一个威武的将军,能够打退胡人,保家卫国!”
商观致神色微妙,自嘲一笑:“打退吗?”
董池鱼谄媚:“将军,你受着伤,拉个弓的功夫伤口又崩开了,还是不要急着走,万一还有人劫杀你怎么办?你可是我们北国最伟大的将军,性命非常重要,不如在我这个小地多休息些日子,上山打猎散散心,深思熟虑想出办法,重整旗鼓杀回去。”
她心想,这要是能把山上那些野猪都射死,再也没有野猪偷我土豆了!
商观致:“这……”
董池鱼:“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故渊也舍不得你,你们两个正好能切磋一下箭术。”
商观致出于种种考虑,点头答应了。
故渊沉默不语。
董池鱼接过自己的宝贝弓看来看去,喜滋滋地说:“这东西真好,到底是谁发明的。”
故渊立刻说:“古传黄帝臣挥作弓,荀子则称倕作弓,而山海经则谓少皞生般,是始为弓。按年代考之,当以挥为创造者,而般倕大概亦古之弓人也。在当时弓箭之用,诚十百倍于其他兵器,非但力劲及远,擅是术者,精研而熟娴之,穿杨贯虱,百步射人,万无一失,较之现代之火器,无多让焉,故十八般武艺,以弓弩始而以白打终,其重视之也宜矣。”
董池鱼静静地看着他。
故渊问:“我又没说人话吗?”
董池鱼:“或者你说人话了,但我听不懂人话。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关心你说了什么,我要试试我的宝贝弓。”
她眼见着前两个人那么厉害,喜滋滋地就开始拉弓射箭。
结果可想而知。
那只箭好像长了眼睛,哪儿都跑,就是不中靶子。而且射的箭软绵无力,软啪啪的像虫子。
她崩溃:“一样的弓一样的箭,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故渊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董池鱼:“这个我知道,我小学课本上学过,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南就是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北就变成枳树。人生长在齐国不偷盗,进入楚国就偷盗,是楚国的水土使人变得善于偷盗。你借用句话的意思是,弓箭在你们手里是橘,在我手里就是枳,是我有问题。”
故渊点头:“是这意思。”
董池鱼额上青筋一跳,“故渊,我有时候并不是在问别人,也不需要答案。”
故渊:“哦。”
商观致疑惑:“你们两个是夫妻吗?”
故渊摇头道:“不是。”
董池鱼心累:“他是我异父异母的冤家,脑子不太好,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
商观致:“……那故渊是挺不容易的。”
董池鱼已经不想在受打击了,她果断问商观致,“将军,你再教教我怎么射箭。”
商观致:“好。”
故渊委屈,但故渊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