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池鱼摸着下巴问:“最近刺杀是不是有点多?”
面对刺客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自打开了急救中心,常在外头奔波,刺杀就没断过。
她回别院,王幼就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看着她。
她只好安慰,还有刀客跟在自个身边。
但其实刀客只有一个人,董池鱼真正能自保的武器是手里的枪,子弹始终是满的,杀一个人补一颗子弹,她已经补了十颗子弹。
刀客摇头道:“不算多,是我失误了。”
董池鱼点头:“行吧,劳烦你帮我把尸体处理了,杀人简单,处理尸体最麻烦了。”
刀客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还像之前这么处理吗?”
董池鱼理所当然:“新鲜的尸体,怎么能够放过。”
刀客看着她,就差把眼底变态两个字写出来了。
董池鱼吓唬他:“要是故渊死了,我就把他这么保存起来。”
刀客失声说道:“决计不行!”
他用麻袋把尸体装进去,然后扛着麻袋就跑了。
城外有一座荒废的破庙,被董池鱼当成了暂时的停尸房。
刀客把尸体运过去,她抽空跟过去。
她干的事其实不算复杂,就是将大体老师保存起来,方便医学进步,将来帮助大家了解人的身体。有些尸体烂的厉害就解剖,把解剖出来的完好内脏放在透明的玻璃瓶里,妥善安置。
一般来说,她会用肝油给大体老师润肤,用酒精脱水,马拉硫磷驱虫,高锰双钾消毒。然后把尸体里的血抽干净,动脉灌注福尔马林,皮肌下,边注射边抚平,这属于局部防腐;还有涂抹式防腐,从头到脚,从正到背;四腔防腐是从颅腔开始,用大号注射器45℃插鼻子,无阻碍注射,胸膜腔、咽喉腔、腹膜腔等等。
她做完这些真的很累,刀客只会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董池鱼有点生气:“老子救人的本事都是在这些尸体身上学的,使人死如灯灭重要,还是活着的人重要?”
刀客支吾了半天,说:“你至少该自称老娘。”
董池鱼:“好吧,老娘天下第一漂亮。”
刀客:“……”
等着处理好了一切,他们两个返回城内,刀客迅速消失在人群中,隐匿保护。董池鱼大摇大摆地回了急救中心,就见门口围了好些人。
她心思,我最近也没依过什么人,总不会有什么人来讹我。
“都让开让开,我是这店铺的主人。”董池鱼强挤进去,就知道为什么一堆人围在这儿了。
因为这躺了个裸男,一丝不挂。旁边的小厮拼命的想要帮他遮掩,他都用力地推开了。
“哎呀,真是不知羞耻,怎么能袒胸露怀。”
“看到眼睛都不好了。”
面对围观群众指指点点,小厮着急:“你们都给我滚开!贱民放肆,我家大人可是平陆侯司马彝,分分钟要了你们命!”
围观群众一听这个姓氏很厉害,于是一哄而散。
董池鱼一听平陆侯司马彝,觉得有点耳熟,恍然间想起来,这不就是那克夫的谢家女郎第三任未过门的丈夫吗?
司马彝当街把衣裳脱了,行散到神志不清,“天地就是我的房子,房子就是我的衣裤,你们进我的房子就是钻到我裤裆里来了,谁让你们钻进来的?”
董池鱼看不下去了,招呼着小厮:“把人抬到我家药店,你们是来找我的吧。”
几个小厮把司马彝抬进屋,董池鱼看他的症状,给他注射美沙酮。
药效与吗啡类似,具有镇痛作用,并可产生呼吸抑制、缩瞳、镇静等作用。与吗啡比较,具有作用时间较长、不易产生耐受性、药物依赖性低。
为首的小厮警惕:“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那针怎么能扎进人的身体?这是针灸吗?那针后面的白桶里的水可以推动是怎么回事?你是这的大夫吗?你应该是女子吧,这家店真正的大夫呢?”
董池鱼瞅他一眼,“你要是不信任我,大可把人抬走,我是大夫,不是阶下囚,轮不着你来质问。”
小厮咬了咬下唇,他们是特意来寻董池鱼的,问题在于半路上司马彝服用五石散,以至于眼下神志不清,不能站出来拿个主意。
他们就静静等着,等到司马彝转醒,小厮立刻扑过去告状,司马彝听完,却谢董池鱼的救命之恩。
董池鱼和气地说:“你们既然是来找我的,我自然不能不管不管。”
司马彝眼泪都要落下来的,“请你救救我。”
董池鱼接下来听他说了一下病情。
司马彝颇有文采,复述的也详细,“我现在服用五石散,只感觉燥热,五内如焚,在隆冬季节,光着身子吃冰,夏天就更加难以忍受,象得了疟疾伤寒一样,身体浮肿,四肢酸痛,只能放声哀号。我实在忍受不了,要拿着刀自杀,父母苦苦劝阻,才活了下来。”
董池鱼伸手检查了一下他的腰椎,“我听说你瘫痪了。”
司马彝眼泪簌簌落下,“只是从停着的马上落下来,就再也动不了了,于是我吃五石散越发多,而导致病情严重。许多人发散失误,死于非命。我的族弟,痛苦得舌都陷入喉咙之中。已经去世的王肃死前,痈深深陷入后背;惠帝脊肉完全溃烂而死;谢家的谢公烈自杀身亡。我的表亲戚里有六人因此而死,这都是服用寒食散造成的,我虽然还活着,但也是苟延残喘,留人笑柄。”
董池鱼沉默片刻,说:“我检查了你的身体,你在腰椎骨折基础上,同时又发生了脊髓神经离断,你预后较差,伴有双下肢运动功能障碍和感觉功能障碍,我可以给你试着做针灸、理疗、康复治疗,但你的临床症状不会完全消失,主要原因是脊髓神经再生能力较差。”
司马彝神色黯然,揣着希望:“那五石散呢?”
董池鱼笑了:“以你这种情况,其实五石散更好戒。”
司马彝连忙追问怎么戒,他还不想死。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人走了进来。
王灼笑盈盈道:“哎呀,巧了,岳父大人。”
司马彝惊讶说:“贤婿,你也是来戒五石散的?”
王灼摇头:“服食五石散,不但能够治病,还会觉得神清气爽,心情愉悦,我怎么会戒除呢。我今日来是奉叔父之命,带董池鱼回王家,走吧。”
董池鱼心想,难道马子规赌对了?她理都没理王灼,继续和司马彝说:“五石散的成瘾度在心,你的心在叫嚣要吃,但你的身体受困,只要旁人不给你拿,你就吃不到,自然就能戒了。前提是你身边的这些人都不听你的话,无论你有多痛苦都不给你。”
司马彝很关心自己的病情,又忍不住看王灼。
王灼催促:“叔父在等你。”
董池鱼道:“就算是天皇老子在等我,也得等我忙完手上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