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这辈子都做不出一件经天纬地的事情,只能像个可怜虫一样,默默无闻。”王铎气死了,最能气死自己的果然还是自己儿子。
故渊忽然神色认真:“父亲,我虽然不能经天纬地,成为治理天下才能的经世之才。但我能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向来只有父杀子,好像很少有子杀父。”
鲜血猛地窜涌而出,溅在的两个人身上。
王铎满脸不敢置信,眉宇间的细纹中还流露出一丝悲伤,“你要杀我?”
故渊半张脸都是血,他的手握着一把匕首,从王铎的手臂上划过,鲜血渗透出来,粘的哪儿都是。
王铎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用手臂去挡,故渊只划了这一下,没有补刀。
故渊说:“第一次出刀,是想告诉父亲,不要把董池鱼带到王家来,我不希望在王家看见她,否则我总觉得她会吊死在哪个房梁上。第二次出刀,就可能是真的会杀了父亲。父亲,怎么办呀,我作为一个儿子,像你刀剑相向时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从前我反抗你都会觉得痛苦,或许我长大了,能做到杀父弑母了。”
王铎大口大口的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疼了。他没想到故渊会对自己出刀,他是父亲啊!
就像故渊说的,一向只有父杀子,哪有子杀父?
他都不知道用什么情绪来应对,怒极反笑:“你为了一个女人要杀父亲,简直是畜生。”
故渊不慌不忙:“那父亲就是生了小畜生的大畜生。”
王铎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只要叫一声外边的人进来,你就声誉尽毁。”
故渊点头说:“我知道,所以说我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伤你是浅的,杀你才是真的。”
“杀了我,难道你能活?!”
“我活不了,我会死,父亲最后一个儿子便也死了,你的血脉就彻底断了。”故渊说:“是放我走,让我和董池鱼在外边生儿育女,保你血脉不断,还是彻底断绝血脉,父亲也可自己选。”
王铎冷笑:“你在拿你自己来威胁我?”
故渊看得很清楚,但不悲伤,道:“我在父亲心头一文不值,只有我身体里的血液值钱罢了。”
王铎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手掌沾满了血,突然抬起手照着故渊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沾着鲜血的指印印在故渊的脸上,清晰可见。
他愤怒至极:“你跑到外头去,能潇潇洒洒的活着,是因为我活着。等我死了,你再想跑到外头去,是王晓会放过你,还是王铎会放过你,他们两个眼睛都在盯着家主之位。”
故渊看着他,淡淡地说:“不会的。”
王铎就像看着愚蠢的猴子,挥手撵他走:“赶紧滚!但愿你还稍微有一点脑子,不会想杀你老子!”
故渊转身,“那就别再让董池鱼来王家,你会吊死我娘,我会杀了全府。”
王铎一阵失神,缓缓地闭上眼睛。
故渊顶着沾着鲜血的巴掌印,旁若无人地回了自己的住所。
没过多久,王灼就找来了,故渊正在吃药。
故渊先前伤口一直反复,被董池鱼消毒处理后,又留下消炎药,他全部服用,以求迅速恢复。
王灼随意地拿起一瓶药看,“这是小鱼儿留给你的?”
故渊“嗯”了一声,“放下。”
王灼顺手就揣兜了,笑着说:“她的药挺好的,王幼的身体经她调理,都健康了些,瞅着像是能活下来的样子。”
故渊看他:“你不高兴了?”
王灼点头:“有点,毕竟我一直在等她死嘛。”
故渊默然不语。
王灼把手搭在故渊的肩膀上,从后面去摸他的脸,“这血是叔父的吧。”
故渊:“我伤了他。”
王灼眼底泛着精光,“叔父可真是疼爱你,对外只说是花瓶掉下来砸伤了自己。”
故渊并不意外,“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儿子。”
王灼啧啧说道:“阿溧,你从前那副受气包的样子,我很难想象你会揭竿而起,意图弑父。”
故渊说:“我一直在等你。”
王灼疑惑:“等我什么。”
故渊一字一句地说:“等你发疯。”
王灼大笑,笑得特别灿烂,捂着肚子倒在他的床上扭来扭去,发冠都散了,青丝洒满床,他凝望着床顶上雕刻的牡丹花,舔了舔唇说:“那你还让董池鱼去给她治病。”
故渊:“毕竟也是我妹妹,我总不能能救她还看着她死。”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王铎说,王灼虎视眈眈,意图整个王家。
故渊不信,认为他看错了。
那或许是老一辈的野心,年轻一辈想的只有自我毁灭。
这个家族让年轻人的心千疮百孔,他们千疮百孔的心里面冒出了一把火,想要把家点燃了。
王灼在年少的时候就在家中放火,被故渊浇灭。
王幼怎么办?
那是一个瓷娃娃一般的姑娘,没有家族的庇佑她必死。
王灼想到过解决办法,给妹妹下毒,让她先死。可惜没成功,王幼搬走了,他就只好等她死了。
他们两个都在等。
所有人以为他们想要逃,但他们想站在这,烧一把大火。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他们两个就是盟友,实际上他们两个没有过多的交流,对彼此也没有太多的心软,仅仅就是刚好处于同一目的,期待对方达成目的。
“你之前对董池鱼说的那些话,我还以为你只想逃呢,还担心了一下,如果你逃跑的话,我就会狙杀你。”王灼摆了一个拉弓的手。
故渊头也不抬:“我的箭能穿透你的箭,射穿你的喉咙。”
王灼一副种箭的模样,立刻捂住自己的喉咙来回挣扎,眼底都是绝望,“我死了,好痛苦——”
故渊看着他,他真的很痛苦,可惜只能借着死亡来表达。这种感受故渊体会过。
王灼模仿那种濒死的痛苦,痛苦完了便哈哈大笑,拿出现成的五石散来吸食,并问故渊,“来和我一起享受一下片刻的快乐吧。”
故渊摇头:“我吃那种东西,董池鱼会杀了我的。”
王灼抱怨:“董池鱼,是个很无趣的女人呢。”
他服用了五石散,显得那么快乐,达到精神肉躰的高度愉悦,言行举止表现出来的疯狂,只不过时代背景下的一种精神矛盾的体现。
故渊想,还好我遇见了董池鱼,否则我不过是另一个王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