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这里的牡丹有的枝繁叶茂,有的鲜红欲滴,有的小小束花,至少要付五捆白绢的价钱。
牡丹花被精心呵护着,还给张上了帷幕,筑起了樊篱,辛勤浇灌之余还培上了最肥沃的土。
家家习以为俗,更没有人认为是错的,为了牡丹花能一掷千。
“一百两。”
“一百三十两。”
“二百两!”
董池鱼素净的模样本来就不起眼,融入到人群中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在拍卖的双头牡丹上,争相出价。
她懒得同时起争执,也没跟着起价,只想随便买一盆普通的牡丹花就走人。
问题就在于她出示的鱼符,那是王幼的身份证明。
王幼说,可以用鱼符向珍宝阁买花,不必付钱,自会记在王家账上。
董池鱼挑了一盆颤风娇就准备走,谁知结账时对方看见鱼符,态度一下变了,之前如果是恭敬,那接下来就是卑躬屈膝。
店主出面直接叫停了拍卖,并宣布:“这盆花由王家小姐获得。”
贵妇们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只是在不停的搜寻王家小姐的身影。
店家亲自端着双头牡丹前来,呈给董池鱼看,并说:“小姐,您过目,我待会儿亲自送到您府上去。”
四面八方的视线落在了董池鱼身上,纷纷窃窃私语。她们争来夺去都没得到的东西,最后被人双手奉上,给了董池鱼。
董池鱼有点尴尬,小声说:“我没参与竞价。”
店家陪着笑:“您既然来了,最好的自然是您的。”
董池鱼依稀记得竞价已经超过三百两,很犹豫要不要接这盆花。
在这个时候,吴繁书在人群里说了一声:“糊涂,她哪是什么王家小姐,董池鱼,你怎么敢冒充他人。”
有人对这个名字陌生,有人对这个名字熟悉。熟悉的变给陌生的解释,于是在窃窃私语中,她的名字被广为人知。
董池鱼这三个字,无意于石头落在水面溅起涟漪。
她环视四周,从那些人的视线中看出鄙夷、探究、不屑。
“王家簪缨世家,岂是什么人都能高攀的。何况这个董池鱼根本不检点,据说年少时被人漒暴失身,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女子若是检点自爱,又怎么会遭遇这样的危险呢?”
“家世寒酸、容貌普通、贞洁不在,王公子怎么会喜欢她,多半是故意和家里赌气。父子两个赌气,连棺材都抬出来了,多一个女人也不奇怪。”
“公主临时办赏花宴,会不会有这层缘故,估计是想借机催促王公子成亲,以防止流言蜚语闹得她脸上难看。”
“男人慕色,并不奇怪,王家的男人多风流。可董池鱼容貌也没见多好,怎么值得人频频回顾。”
“只有我觉得她很一般吗?”
无数的声音聚蚊成雷,众口一词,可以混淆是非,毁谤的可怕在于众口铄金。
董池鱼疲惫的懒于和她们争吵,她最近治疗了不少病患,不仅仅是五石散,平时还会进行义诊。
她在做有意义的事情,内心充实,对于无意义的人只想无事。
“这个鱼符是真的吗?”
“是真的。”店家回答。
董池鱼点头,一把捧住了双头牡丹,转身就走。
隐约听见吴繁书在同人说:“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像条狗。”
“可惜那盆花被她捧走了,多漂亮的花,一定能在赏花宴上大放异彩。”
……
董池鱼绕来绕去,才出了珍宝阁,这地方太大,待到门口,见有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在张望,长吁短叹。
董池鱼问:“大爷,怎么了?”
白发的老人直勾勾的盯着她怀里的花,“一丛深色的牡丹花价钱相当于十户中等人家一年的赋税了。”
董池鱼很难描述那个眼神,就是由衷的觉得好可怜,对方可怜到了她手里捧着这盆花,走不下珍宝阁的台阶。
谁是压迫者?
是少数人,是特权阶级。
谁是被压迫者?
是多数人,是一块砖砸下去,能砸到的每一个人。
辛勤劳作的是百姓,他们种出的粮食供那些游手好闲的人享用。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获而不劳、劳而不获,这不合理。
董池鱼看着怀里这盆花。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可这样的国情不称牡丹。
她忽然返回珍宝阁,在众目睽睽下将这盆花还给了店家,“这牡丹花我不要,它太贵了,相当于十户中等人家一年的赋税了。”
店家惊诧:“这也不算贵呀。”
董池鱼退货便走。
吴繁书趁机道:“她不要,我要,一股子小家子气,连这点钱都舍不得抠,抠搜搜的,难看死了,真是上不得台面。”
萧月絮悄悄地笑着,对于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她周围的人都在笑,笑董池鱼好摆弄。
刘嬛娃犹豫了下,追上董池鱼,道:“你等等我。”
两个人在珍宝阁外边的墙拐角处见面。
董池鱼依稀记得她,“你有什么事吗?”
刘嬛娃捏着衣角说:“我是刘家的女儿,闺名叫做嬛娃,上次和哥哥见着你,我哥哥多有冒犯,还请你恕罪。”
董池鱼早就忘了这茬事,冒犯她的人太多了,脑容量小没办法一一记下来。
“我并不介意,你还有别的事吗?”
“你、你被骗了,那个老人家是萧月絮派人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你,让你把花退了,你的反应都是她们预料到的,倘若你现在进去把花要回来还来得及。”刘嬛娃一口气说完。
董池鱼摇头:“本来就是一时赌气捧走的花,后来是冷静思考送回去的。这花不适合我,我也并不想要。”
刘嬛娃迷惑:“可赏花宴你总要捧一盆牡丹花。”
董池鱼坚定:“我不。”她余光瞥见了苔藓的花,伸手一指,“我要带这个去。”
刘嬛娃吃惊:“可是这仅仅是不起眼的苔花,生长在角落,遍地都是,模样也不漂亮,委实配不上名贵两个字。”
董池鱼:“牡丹是受人玩赏而受悉心栽培的,而苔花却是靠自己生命的力量自强,争得和牡丹花一样开放的权利。从这上面来说,我更欣赏苔藓的花。”
她喜欢这种花,因为她和苔藓的花一样,都是自己在争取开放的权利。
刘嬛娃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董池鱼道:“我先走了,多谢你的告知。”
刘嬛娃鼓起勇气说:“那我们赏花宴上见。”
董池鱼头也不回地冲她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