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沫沫神情紧张的否认。
那就是狗喽!
徐月华下床要出去看看,沫沫又拦着,小心翼翼又极度恐惧。
徐月华气不过扬手就敲她脑门儿,“让你平日多说说府里的事你就是咬紧了牙不松口,看吧,麻烦都送上门来了,我这才知道,乱吼乱叫的狗也配叫将军。”
沫沫最终没拦住,但临出门时拿了个茶壶给主子防身。主仆俩站在房门口往外一瞧,淡冷的月光下一条双眼发着微微黄绿光的大黑狗,突然发现猎物似的往她们冲过来。
沫沫尖叫着挡到主子面前,猛的挥舞茶壶,引来一阵阵大笑声。
“瞧你们这傻样,大晚上是要笑死我吗?”
套在大黑狗脖子上的绳子被紧紧的拽着,在它身后是个笑声狂妄的女孩儿,此时正笑得前俯后仰,神情极其夸张。
按贵族宅府常走的路数,徐月华已经明白这是一个想要来这里找乐子的小姐。瞧这身打扮,和这身狂妄之气,必然是位嫡小姐,还是非常得宠的那一种嫡。
心中冷笑一声,她按下沫沫举着茶壶颤抖的手,朝来人斜了个白眼,“你就是有金山银山,死了我也不屑继承。”
对面人收了笑,愣了一下,“徐月华,你什么意思?你敢咒我死?”
“哟,大晚上的,你上赶子到我这儿来,不就是讨我骂的吗?怎么着,不服气呀?”
“你……”
不光把这姑娘气得咬牙切齿,回不出话,就连沫沫也吓得全身僵直,冷汗直流。
整个盛凌城,谁不知道英国公府的嫡三小姐徐月玉是军侯和侯爷夫人的常上明珠,就连宫里的一些主子都时常送些珠宝拉近关系。这份恩宠,足够徐月玉高高昂头,蔑视一切。
可她却没想到,这份荣耀今晚却折在了这落魄多年的冷闺之中。
习惯被人前呼后拥,她当然不服。她要挽回尊严,狠狠的警告徐月华,在这个世界上,她徐月玉才是最高贵的那一位。
光看这气势,徐月华就知道徐月玉很生气。她手里的绳子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那伸长舌头流着哈喇子目露凶光的恶狗,只差那根绳子,否则刚才它已经开始猎杀了。
她在想,这嫡小姐大晚上牵条狗过来,不会是想用这条狗干点什么特别的事吧?
才这么想,徐月玉就哼了一声,小姑娘脸上露了一个与年纪实在不相符的诡笑,说道:“徐月华,就要嫁给一个连腿都没有的男人了,你今晚怕是睡不着的吧?”
沫沫想替主子辩解,徐月华又用力按住她的手,用鼻子哼一声,“你眼瞎了?啧啧,那真可惜,随王一双大长腿你是没眼福了。”
“残了都一年多,跟没腿的废人又有什么区别?徐月华,你说你也是命苦,偏进了那大火坑。等将来太子登基,哼哼,你别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恐怕也没有人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就凭你这张嘴,就是嫁了好人家,怕也是六亲不认,不得善终。”
徐月玉又一次拽紧绳子,死死的掐着,瞪着双眼从牙缝里扔出去几个字:“你说什么?”
沫沫的脸色又一次大变,可没还来得及开口就被徐月华推到身后去。
这个时候,徐月华说出这么令徐月玉难堪的话,那是因为她已经想好了。今日,就算她把徐月玉打得满地找牙,林氏也绝不会找她算账。毕竟,明日她要嫁的人可不是普通身份。
“我说,我明日要早起,就不奉陪了……”
“徐月华!”徐月玉吼叫一声,“你想好好的嫁人,那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好命。”
她蹲下了身,伸手轻轻以抚过狗头。黑狗哼哼两声,拖拽着绳子向前走了两步,把主人的意思传递到了徐月华主仆那里。
“我劝你别做傻事!”冷目瞟过去,徐月华实则气定神闲。
“将军!”徐月玉站直了身,抬着下巴冷视徐月华,“给我上!”
随意话音落,她手一松开绳子,大黑狗就呲着牙生猛的往前扑去。活像个狮子扑狼那般残忍。
沫沫吓得脸色都白了,懵在那儿等死。
徐月华也没想到,徐月玉是真的不想放她好好离开,临嫁前还要对她下手,非要在她身上留下点伤,以此达到羞辱她的目的。
不论在哪个时代,向来都是人善必被欺。
这一刻,她并不打算做个善良的人。反正明天都要嫁了,搞点动静就当放了串响亮的鞭炮庆贺出婉不是更好!
她夺过沫沫手里的茶壶,往前一步挡在沫沫面前,对准扑到跟前的大黑狗狠狠的砸下去。
咣——
嗷呜——
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和低沉痛苦的狗叫声,竟诡异的融合在一起。
任谁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局面。倒地不起,流血不止的大黑狗,只剩下临死前最后的不甘和悲鸣。
在场的三个人,徐月华就不必说了,她并没有感觉震惊或是害怕。倒是徐月玉吓得像个傻子的表情令她好笑。刚刚明明一副要生吃了她们主仆的样子,就这么一下下那副唯我独尊的表情就消逝了。这纸老虎当得也太没尊严了吧?
沫沫也好不到哪里,对着地上已经无意识弹动四肢的黑狗,即便她比主子大了两岁,也没有主子此刻这份定力。她吞了口唾沫再往前方望去,正看到徐月玉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徐月华顺手把手里小半块碎瓷片扔到徐月玉脚边去,这才吓得徐月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徐徐徐……”
“怎么就结巴了呢?多没劲儿!”
徐月玉狠狠地吞唾沫,像见鬼似的对徐月华充满了恐惧。这个从来都是柔柔弱弱,任欺任打的大小姐,何时换了这张鬼脸?
“徐……徐月华,我现在就去叫人过来,我要告诉母亲,让她来打死你。”
“那正好。”徐月华呵笑道。“我看你这肥狗也不轻,是得多叫几个人来抬。”她转身要关门,又回达头补话道:“顺便转告你母亲,我不想踩着死狗出嫁。”
她把呆傻的沫沫往里推,反手把门关上。尔后听到门外跌撞和漫骂声,心里莫名痛快。这可是不待见她的人自己送上门来让她打脸,她要是不打心里才过意不去呢!
“对了沫沫,这女的叫什么名字?”
沫沫打了激灵吐出那口堵在胸口的气,在徐月华又一次追问中,才回答这人就是徐月玉,有名的小霸王。
后缀这个词有多令人害怕徐月华不关心,她只关心今晚还能不能睡个好觉。
显然,今晚她没办法睡个好觉。在徐月玉没走多久,院里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故意发出来的,好一阵子才散去。
散去没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眯上眼。可好似刚要入睡,院里又传来的脚步声。接着,几个婆子毫不客气踹开她的房门,踢踏着脚步站到了她床前。
“大小姐,要梳妆了!”
觉浅的徐月华又被叫醒了。可是睡眠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她连回应都懒得作。但听到沫沫在央求几个婆子,说离吉时还早,让大家再让她的小姐睡一会儿。
沫沫可是真的人微言轻,整个府里就连养马的马夫都敢当众调戏她,眼前这几个在府里都待成婆子的妇人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领头的花妈妈一甩手就把她推一边去,指挥着另外两个婆子上前。一瘦一胖两个婆子这就掀帘子,看样子是要把人强行提溜起来。
意外的是,刚掀开帘子,就看到散发的一个头,和伸起来的两只爪子,配合着一阵阴森的冷笑,着实把两个婆子吓得屁滚尿流,当场瘫软在地。
“喔唷,干嘛了这是?”徐月华忒无辜的把头发往两侧撩开,“三更半夜行这么大的礼,可千万别让嫡母知道,否则又要责罚我不善等老人。沫沫,快把人扶起来!”
还有些呆愣的沫沫完全跟不上主子的节奏。
一旁的花妈妈僵着脸色,微张着嘴,照样回不过神来!
徐月华鞋也不穿,直接绕过花妈妈一边打着哈欠坐到梳妆台前,瞧着铜镜里模糊不清的自己说道:“嫁衣放下就行,梳妆我自己来!劳烦各位妈妈院里侯着去。”
她再不往后看一眼,又唤了一声沫沫,真真将那三位目中无人的老妇人所有的威风践踏干净。
三位妈妈一腔子敢怒不言,只道这位大小姐最后这临门一脚了,就不把地嫡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