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徐月华手里的破铁块掉到地上去,她呼出一口气,站直身体看着那人。
“你倒是再跑呀,把我骗得那么惨!”
听到这句话,徐月华就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索性摘下面具露出完整的脸。
“上官嘉柔!”
“别叫我名字。你个心怀鬼胎的骗子。”
徐月华在这地方憋了一天,加上此刻心情极其不好,也懒得给好脸色。
“我能骗你是我的本事,你会被骗是你没本事。怎么着,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也只能怪你脑袋不好使,跟我本人无关。”
“没想到你如此狡滑,我们所有人都看错你了。”赤条条的反击,把上官嘉柔气地得咬牙切齿。
“所有人?呵,你搞清楚,我家宋哥哥可比你聪明多了。”
“不许你这么叫。什么我家你家的,你偷偷跑出来,把自己闯下所有祸事留给他一个人,你知道全城的人是怎么说他的吗?”
徐月华理了理头发,“你看开点,他连夺命修罗这种阎王见了让三分的身份都占了,难道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形容?”
“你……”上官嘉柔气恨得咬碎一口牙,“徐月华,你不配拥有涧哥哥,你根本就不知道涧哥哥有多好,你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你凭什么跟他在一起?”
又吵到这个话题上,徐月华一掌拍到额头上,并没有多少耐心。
“上官嘉柔,我骗你这事儿我认了,你骂也骂了,就别拿旁人来说事。至少我和宋流涧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也休想指手画脚。”
“我只是替涧哥哥心疼,他干嘛要护着你这种人?”
“我哪种人?上官嘉柔,我今天不想跟你吵,你想恨我就继续恨着,我无话可说。我再警告你,不要再拿宋流涧来说事,我是我,他是他。“
“你这会儿倒分得清了?哼,你惹事的时候你把他分开了?你跟你自己家里闹翻的时候你又为什么拿他的帅令来挡灾?当一切灾难降临到随王府的时候,你又为什么缩在你那狗窝里不敢去挡去撑?到最后,替你挨骂的,替你被人不停的吐字如刀的去伤害的,又一次次被戳脊梁骨的人为什么是他?徐月华,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为了这么一个破东西,你竟然……”
“你住口!”徐月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上官嘉柔吼过去。
时间骤然静止。
徐月华的手指着上官嘉柔,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这架飞机。这是叶队的,也是她的。
“好!好!好!”上官嘉柔一连三个字说出口,压下了所有的愤怒。“徐月华,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涧哥哥和这能让你发横财的破东西,你选谁?”
对徐月华来说,重点是这不是破东西。
她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徐月华,我今天就是为了替涧哥哥打抱不平。你抢走我的所爱,我已经承受噬骨之痛。无论如何,我今天就要一句答案。你若心疼涧哥哥,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我让人将这东西砸碎在这里。”
“不,别动它!我警告你!”
“真要打一架,你不一定是我对手。”
在机身挡住的下半身,徐月华垂着的双手已经握成拳头。“上官嘉柔,你也别逼我。”
“我就是在逼你。破东西和涧哥哥,你只能选一个。”上官嘉柔再逼一步。
“上官嘉柔……”
“选!”
“上官嘉柔……”
“你只能选一样!”
徐月华双眼一闭,咬着牙拳头死死的抵在烧毁的机身上。脑子里乱轰轰的,一会儿是一群同学在观摩飞机制造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宋流涧在对她说,任何事我都能给你兜着。
许许多多的画面不停的交织,一些消失了又有一些新的冒出来,她最终叹息着无力的靠到机身上,小声了说一句话。
“你说什么?”
她突然昂头去看举着火把的上官嘉柔,“我说,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
上官嘉柔明显怔了一下,可仍是执抛的追问:“你再说一次,大声的说。”
“你特么聋了吗?”徐月华也恼了,又一次握紧拳头,“我说,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不回去,你听到了吗?”
这就是她给的答案。
空寂的深山老林,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
一条月光穿透树枝照下来,刚好照在一只手上。这只手已经紧紧的攥成拳头,骨节泛白,没有规律的颤抖着。
黑色袖口用了金线挑边,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起尊贵的金色光芒。袖子盖住了半个手背。握紧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直到,这只手的主人转身离开。而那条月光依旧。
“你这个骗子,你还当真什么都敢骗!徐月华,别让我再看到你。”
上官嘉柔怒哼一声,也是折身离开。火光渐渐消失,很快徐月华就看不到了。
林子里恢复安静,这一次是彻底的安静下来。
“终于安静了!”
徐月华苦笑一声,也不找了,爬进黑不溜丢的机舱里,费了不少力气才终于挤进副驾驶的位置上去。椅子已经烧坏了,就剩个架子,坐上去也不管咯不咯肉,就这样靠着。
她伸手去扯安全带,空空的,只摸回一手的灰。苦笑一下,在漆黑中又摸索了一阵,控制盘显示盘也全被烧了,架子四分五裂。
最后累了,实在摸不动了就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困得掐大腿也没有用时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下去,再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
这三天中她时有醒来,但也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隐约感觉全世界都在颤抖,还问过要水喝,也被灌过一些汤汤水水,再多就没有了。
其实真正能完全的睁开眼睛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什么时辰她也不知道,最先摸到就在枕边的硬物,一看是连接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下床就看到有个人坐在窗边,窗子开着,风吹起他的头发。
徐月华以为自己在做梦,用力揉眼睛又狠猊掐手腕,会痛,才觉得这是真实的。
可她只记得自己在深林里,在飞机的副驾驶上,后来睡着了。可现在为什么在这里,屁股底下还有柔软的床。
视线往下,隐藏在昏暗中,她看到了轮椅。
未珣?
“你醒了!”宋流涧头也没回,仍保持他凝望黑夜的姿势。
这种如同两个人两个世界的气氛,让徐月华不适应。很不适应。不过她立刻想到自己被他发现了离家出走的事,所以,他生气了。
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头,她鞋也没穿走过去,“未珣,我……”
她又不知道说什么,总感觉未珣的气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