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宋明清屋中的烛火然至天明,天明时分他如往常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昨夜管家所见的哭泣之态恍若梦境般。
自此宋明清愈发醉心权术,行事也愈发狠辣,在虞国朝堂他恍若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捅入虞国的咽喉。
可很快宋明清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打压柳丞意,他似有神仙帮助一般总是能化险为夷且还总能给睿帝理由扩大他的权利,眼看着柳丞意已经一只脚踏到相位。
只要柳丞意成为丞相,消息便会传遍天下,届时明国的人也会知道,那母妃……他闭上眼,深觉自己似已经走到了死胡同。明明他谋划得极好,宋颜死了,沈离死了,虞国的朝堂就只剩下一团草包,他只需稍使点儿力就能夺取虞国的帝位,那时候他就有资本同明国讲条件,可没料到会冒出柳丞意和宋玉知将他的计划彻底打乱。
正是暮色四合之际,宋明清在睿帝碰了颗软钉子,他心中清楚,睿帝的行事说话自然是柳丞意和宋玉知教的,再加之睿帝本就对他给他下蛊的事怀恨在心,因此他能把柳丞意和宋玉知交他的事做到十分。
宋明清接连受挫心中也生了颓废之感,出了宫也不辨方向任由那白马寻了方向走,这马儿识得烟火气,竟往京师繁华热闹所在而去。
虞国京师的夜市闻名天下,吃喝玩乐能叫你一夜都不够玩儿,常常是一进去感觉不过一会儿便觉天亮了。
宋明清无心玩乐牵着马漫无目的的走着,待走到一家酒肆门口他停下脚步叫了一壶酒,正要喝之时心头一热喉间一甜俯身竟呕出一大口乌血来!
并未到寒毒毒发的日子!
他心中大骇,转身欲回府却发现身上已经蒙了一层冰。
酒肆正是热闹的时候此时还无人发现他的异常,可这冰毒发作起来冰层只会越来越厚,届时他会变成一个冰人!
在此众目睽睽之下……他甚至能想到他今夜在这里变成冰人明日再朝上柳丞意就会抓住这个机会将他打落地狱!
眼见得冰层越来越厚,宋明清闭眼,未曾想他竟要止步于此。
忽的后背一股火热的内力将他丹田之中的冰寒之气击退,他刚觉好,嘴巴被人掰开扔进口中一粒黑色的药丸儿,药丸儿一入口一股含着血腥味儿的苦涩味道蔓延开来。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就憋闷得呕乌血了?瞧瞧你这满身的寒毒,一只脚都踏入棺材了!”
宋明清眼前一花面前出现一个身穿破破烂烂道袍的瘦老道,参白的发用树根挽着,斜背着一个打着布丁的布袋,但腰间却有一个墨色的葫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多……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呵呵!”
“唤我长生道长。”
宋明清只得重新道:“多谢长生道长救命之恩。”
“这虞国的京师倒是热闹,先是被本道发现有转魂之人,后有你这个身患罕见寒毒之人,当真是有趣!”
宋明清无心听他说什么疯话,道了谢解下腰间的明珠作为谢礼便道:“晚辈告辞。”
“真是个不怕死的。”长生道长忽的出手扣住他的有肩,饶是他刚才出手相救宋明清也恼了他出手便与他动起手来。
京师夜市哪天晚上没有打过架?
酒肆的人都很默契的让到一边就差捧着瓜子儿看热闹了。
“你这小子与那转魂之人接触颇深,竟也不怕?竟还与老道动手,难道你这条命不要了?”
“你说什么?什么转魂之人?”他问罢,又觉得自己似太可笑了,看这人虽看起来颇有秘密在身,但也不像是什么厉害世外高人,这京师里招摇撞骗的神棍还少吗?
“你是思郁成疾,你在念着一个……已死之人,她是一名女子。”
长生道长肯定到。
宋明清闻言急问,“你可有让已死之人还魂的办法?”
他似在荒漠中干渴至极的人看见一汪水,抓住长生道长的破袖子,“你若能救一人,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长生道长眼含讥诮,唇角一勾道:“你做不到的。你可知道那转魂之人身居高位,此世依然是大贵命格,她与你纠缠颇深,你尚不能自保又能应我事?”
这便是有所求了。
“我乃虞国堂堂虞王爷,王孙贵胄,除非你求到睿帝面前,否则没有什么是我办不成的。你只需答我,能不能帮我救一人?”
“救谁?”
“我的……”
长生道人忽然出手将一只朱砂红的小虫子放到他手腕上,虫子行动非常敏捷钻入他衣袖,同时宋明清面上表情变得十分怪异,五官扭曲口中发出极力压制的闷哼声。而长生道长却闭上眼睛并且不时地点头若有所知一般。
宋明清的脑海中关于朱雀的记忆被人翻出,从初见她,到她跟着他在虞国求生,为窃国布局,到她知晓他的一切直至他发现她爱上她,而他又故作冷漠将她推开,直到将她拱手让人,她与他某次无意之间的见面,她最后一次与他道别……
不一会儿虫子从宋明清的身体里出来乖顺的回到长生道人的手上,长生道人摸了摸虫子以示夸奖,一边对宋明清道:“你竟是个情种子,可惜,她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过了一个多月,你还想救她?若在她死的那晚或许我还能像救那还魂之人一般救救她,几十天过去了,早已魂都无处寻了。”
“究竟是不能救了,还是你功力不够?既只是一个混吃混喝的半吊子神棍就不必在本王面前故弄玄虚了!”方才所怀期望有多大,此时就有多失望。
宋明清心生厌恶冷笑,“方才你也说了这京师里还有一个还魂人,既然你救不了,那我就找那个人救。”
“他不会帮你。”
长生道人似看笑话一般看他,“他是你死对头那边的人,你可知,你的对头陈天也是宋玉知如今的镇国公主柔安,她,不是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