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他要找我,而是我要找他了。”
墨老握紧了腰间酒壶,“他杀了丝丝,我要他血债血偿。没有将门户清理干净,我愧对师门,这次,我不会再让他逃过。”
“他杀了丝丝,”宋玉知道:“我亦要让他偿命。”
“如果你们不曾招惹宋明清……罢了,”墨老转身,“终究是命里注定。”
如果不曾招惹宋明清,如果她不曾复活……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没有她的朝堂,柳丞意或许不会留恋吧?
可这世间万事,都差了一句,早知晓……
“丞意,”宋玉知道:“纵去明国之人未返,我亦想杀宋明清。无论杀他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等不及了。”
“好。”
宋明清虽知道燃抄塔下之事会激怒宋玉知和柳丞意但他没想到他们的手段会如何的狠辣,全然无所顾忌的模样令他招架起来颇有些费力。
而他明明手中就握着宋玉知,哦不,是宋颜的命门,知道宋颜就是宋玉知,可却无可奈何,她已经经过了燃抄塔下的考验。
她的身份已经不容置疑了。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宋明清忍不住想,正在这时密信又来一封,他展开一看眉头又紧锁了一分。
当真是……疯了!
宋明清焦头烂额长生道人也不好过,这种假死以乱真的秘法用一次就极伤元气,可偏偏在他需要休养的时候他探查到阳墨的踪迹,以及他遗留在虞王府四周的蛊虫。
他回来了,故意露出踪迹让他去寻他。
他的师兄啊,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当年功法刚成就敢找他清理门户结果啊,被他打得重伤,也是因为他重伤没有仔细查看他才能逃过一劫。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的师兄有没有长进。
长生道长割破自己的手腕,很快从手腕中爬出一只通体血红的虫子,也不知是虫子原本就长这样还是长年累月被长生道长藏在血肉中被他的鲜血染成了这个颜色。
血红的虫子虽小却可以看出它有尖锐的牙齿,是一只十分凶狠的蛊虫。
“绝命,嘿嘿,”长生道人笑,“是长生还是绝命?”
睿帝两日没合眼了,他现在越发看不懂宋玉知和柳丞意行事了,这两人还有几月就到成婚的日子了,怎么还这么醉心朝堂争斗,那柔安,不是早就该回府闭门谢客的绣嫁妆吗!
他有心好好学做皇帝,是以这么大半夜还在看折子。
其结果便是睿帝觉得当皇帝真不是人干的活儿!还是早早的把这位置交出去吧,他还挺想把帝位当做给柔安的新婚贺礼,他们俩人可比他合适多了!
如果宋家的列祖列宗知道睿帝这个想法的话,恐怕能被气活得再活五百年。
又一日东方既白,只睡了两个时辰的睿帝又要上朝了,穿衣收拾一通下来睿帝已经又眯了一会儿了。
打着哈欠去上朝,出现在朝臣之前他打起精神来,不能让臣子们看到他昏昏欲睡的模样,有损帝王威严。
这是一场平淡无奇的早朝,结束之际却出现了那么点儿不同来。
宋玉知在主动与宋明清攀谈,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又离得太远睿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派内侍过去听一耳朵的时候他们又做了,只不过临走之前宋玉知回头对他笑了笑。
“陛下,可还要跟去?”
“不用了。”
胖胖的陛下满面严肃道:“方才柔安的那个笑容看起来,像是……”他顿了顿,“想杀人。”
内侍:“……”
“那您还不阻着?这万一闹出什么来……”
“她自有分寸,便是把虞王杀了也有她的道理,你瞎操心什么?还不去把朕给皇后准备的花儿带上看皇后去?”
“是。”
内侍脑中还乱哄哄的,陛下也太宠柔安公主了,怎么跟当初的嘉陵帝宠文德公主似的?也不怕再闹出个文德之乱!
宋明清与宋玉知同行,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难道宋玉知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他不成?
两人去了叠香楼,只不过宋玉知抠得很,只让人上了一壶清茶连壶酒都没上。
“公主说了请小王喝酒,怎么连酒都没有?”
“方才算了算,”宋玉知坦诚道:“觉得杀一个人要不了吃一顿酒的工夫,便不白白浪费一顿饭钱了。”
“杀人?”
宋明清脸色一变。
“不是杀王爷,”宋玉知一笑,“青天白日的,谁敢当街杀王爷?王爷想知道是谁吗?那就坐着等吧。如果实在无聊,我们可以聊聊天儿。嗯……就聊天王爷为何要屡次对付我与丞意吧?王爷不想聊这个?”
宋玉知一拍桌子道:“那再换换……不如就说说,王爷为什么想要争夺皇位?”
宋明清面色越发难看,宋颜今日是疯了不成?说话这般口无遮拦?
“还不想说?”
宋玉知笑意更浓了,“那说说明国,如何?”
宋明清冷冷勾起嘴角,手中茶盏紧握,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茶盏捏碎,“不如说说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女帝宋颜?”
“你果真知道。”
宋玉知并不意外,“你或许更想知道我是如何从燃抄塔下的阵法中走出来的,是不是啊,虞王。”
“本帝闹天下的时候你尚小或许不知道本帝的行事风格,如果你不是白痴应该知道当年满朝文武和满宗室的龙子王孙是怎样畏惧本帝的,”宋玉知冷眸,“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惹了本帝,本帝会揭了他们一层皮!”
“你瞧,便是自称,本帝也比历代皇帝有气势多了。”
“那么宋明清,你惹了本帝,可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
同一时刻朱雀大街静悄悄的,街面上滚落着果子,圆滚滚的果子抵着一人的鞋尖儿停下,长生道长望着站在远处屋顶上的墨老,怪异一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了,就不下来叙叙旧吗?”
“林源,”墨老道:“你欠了我一条命。”
“哦?是吗?”
长生道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想道:“是新欠的?那日燃抄塔下果然是收了一条人命,那么又是谁替宋颜死的?”
“是你的心尖尖?”
他拍手,“那可真是好,比当年杀满师门的人还要让人高兴。”